仙童己经完全没有闲情逸致,去搭救别人了。自从擒斩了孽龙之后,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困惑之中,而难以自拔。苍黄和紫月虽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罪有应得,可他们毕竟是追求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情定终生。

而他仙童就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没有这么大的勇气了。一想想,他都有些惭愧。苔丝多好的人哪!为他割过腕,逃过婚,卖过豆腐,做过小工,尝尽了人间冷暖和世态炎凉。而他却不能给她一个起码的承诺。他连那两条孽龙都不如,他还算个人吗?他还有没有最起码的人性?

除了自责,仙童还有悔恨。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独自来天庭闯荡。他不该抛下苔丝而不管不顾,与她断了音讯。人一辈子不容易啊,爱上一个人也不容易。要想把苔丝彻彻底底地从心底里抹去,他连想都不敢想,也实在是做不到。

从表面上看,仙童风是风光了。他是玉皇大帝身边的大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居一品,美女成群。也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放在哪里也是成功人士?天庭里的大小官员谁敢不巴结呢?难道只允许人类势利?就不兴神仙们趋吉避凶?这没有道理,也不可能。

本来大家都以为,仙童深得玉皇大帝的信任,位高权重。再加上,蒙王母娘娘做媒,玉皇大帝赐婚,娶了天庭里的第一大美女盖铃铃,郎才女貌,燕尔新婚,不知慕煞了多少天庭里的男人?应该是很美气,很知足了吧!

盖铃铃何许人也,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武功盖世,官居御林军大都统之职,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与古时候的樊梨花和穆桂英,都有得一拼。仙童能够娶到她,也算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仙童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的眼里,他和盖铃铃的这桩婚姻,就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合谋。强行套在他身上的一把枷锁,强行端给他的一盆草料。而他是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而且这一辈子,他是一个肉食动物,从来都不吃草。

人性是复杂的,世界具有多样性。

最苦的就是盖玲玲了。不知怎么的,她就像中了蛊,不知不觉地就被仙童迷住了,不知不觉地就掉进了陷阱。爱一个人有错吗?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既然她没有错,难道错了是命运?是那一场战争?是他们不该相逢的邂逅?

有很多个晚上,月朗星稀,星光灿烂,盖玲玲从恶梦中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爱人仙童就睡在她的身边,打着甜甜的小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了,两个人仿佛隔得很远很远,就像隔了一个星球的距离。

这还是她爱着的那个仙童吗?她盖玲玲可以用生命捍卫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多的晚上?他趴在她的身上,却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女人叫苔丝,盖玲玲虽然不认识,可她也知道。苔丝一定很能干,一定很漂亮。不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仙童怎么还会忘不了?

这样一来,盖玲玲就有了一种很失败的感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干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为什么她苦苦追求的?为什么她深深爱着的?会那么虚无缥缈,就像梦中的一个影子。她明明已经抓在手里了,却很快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这个时候,盖铃铃嗜睡,呕吐,食欲不振,身体也起了某种变化,乳涨腹高。盖铃铃吓了一大跳,也不知自己得了什么怪病。侍卫找来一个太医一检查,一拿脉,原来,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怀上了她和仙童小宝宝。

盖铃铃喜极而泣,她和爱人仙童终于有了爱的结晶。这个宝宝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几乎是掐准了时间。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你是算不准,也排遣不开的。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会有阳光,也会有雨露,也会有时来运转和石破天惊。

仙童虽然心中郁郁,可他还是被这个大好的消息惊呆了,就像斗争在最激烈、最残酷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尽管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他就稀里糊涂做了父亲。孩子在十月怀胎之后,就要降生了。

盖铃铃和仙童都知道,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来了,就是缘分。这就牵涉到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夫妻之间虽然有太多的误会和隔阂,为了孩子,也只能冰释前嫌。有了孩子,就得学会忍让和宽容,肩上就有了责任。

看着妻子盖铃铃的肚皮一天比一天显鼓,侧耳聆听着孩子在**内胎动的声音。仙童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就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终于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而自己就是那条累死累活、辛勤耕耘的老牛。

盖铃铃也特幸福,特满足,特骄傲,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就是她这一生中最高的荣耀。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只有真正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可以炫耀,才可以与人交流,才特有成就感。

几乎每天,只要有空,只要有阳光,仙童都会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在御花园里散步,溜达。阳光真灿烂啦,天空也很蓝,仿佛就是为了契合他们此刻的心情。这里或那里的花都开了,这里一簇,那里一丛。蝴蝶们纷纷地赶来了,在花枝间翩翩起舞,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花香。

盖铃铃的脸上,虽然长了些妊娠斑。可她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皮,一只手挽在仙童的胳膊上。这是她一辈子里最幸福的时刻。孩子睡在她的**里,爱人就在她的身边。甜蜜映在脸上,幸福触手可及。

御花园里人很多,有人在放风筝,有人在骑马射箭,有人在伤春感怀,吟诗作对。一条不宽也不大的山溪,不知从什么地方迂回曲折而来,叮叮当当,潺潺湲湲,就像优美的音符在琴键上跳荡,空气里,到处都飘满了这动人的旋律。

阳光照在盖铃铃的脸上,有一种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仙童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皮肤。终于就要做母亲了,终于怀上了仙童的孩子,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就像是那条传说中的白蛇,为了爱情在深山老林里,潜心修炼了几千年,就要功德圆满了,就要破土而出。

当然,仙童不是许仙,盖铃铃也不是白素贞。水漫金山只能是一个传说,而且,已经遥不可及。

传说就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远去了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仙童去怀念,他最在乎的就是眼前。突然,仙童停了下来,坏坏地笑了笑,扳住了盖铃铃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深地吻了下去。不知不觉的,仙童的嘴里有了春天和青草的味道。

盖铃铃被仙童突然袭击,不怒反笑,捂着自己的肚子。嘻嘻哈哈地笑得直不起腰来,大叫揉揉肠子,揉揉肠子。连阳光也似乎被感染了,显得格外的明媚,格外的灿烂。空气里弥满了花粉,也弥漫着盖铃铃玲珑般的笑声。

甜蜜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熊罴国的人打破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也难怪,这符合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自然规律。天庭里也有阶级斗争,也不是世外桃源,也有歹毒,也有倾轧,也有奸诈,也有狡猾,也有你争我斗,神仙们也不例外。

仙童沉浸在少年得子的喜悦里,还没有韵足洋味,还没有完全从喜悦中恍过神来,就卷入了与熊罴国的纷争,被一些事物事务性的工作绊住,分身乏术,忙得焦头烂额,两头不见天日。至于盖铃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时间关注,也关注得很少了。不能说不是一种愧疚和遗憾。

出事的那天早上,阳光明媚,仙童正陪着盖玲玲在花园里晒太阳。盖铃铃躺在醉翁椅子上,胆子很大,很肥,敞开了圆鼓鼓的肚皮,满脸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怀了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特爱笑,人也温柔多了。轮廓分明的嘴角,蕴满了母性的神采和阳光,把仙童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老齐进来通报,并带着一个年轻的侍卫走了进来。盖玲玲躲闪不及,仙童眼疾手快,在她的肚皮上盖上了一张毯子。侍卫仙童也认识,姓陈,叫陈阿炳,是玉皇大帝的近侍,仙童跟他有过工作上的交集。

陈阿炳环顾了一下四周,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大帅,玉皇大帝有事相召!”

“什么事?”仙童皱起了眉头。

“大帅,熊罴国的人上天庭里朝贡,说是要给圣上献宝,玉皇大帝想请你去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朝盛世,皇恩浩荡。”陈阿炳不愧是皇上的贴身近侍,口齿也十分伶俐。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马上就来。”仙童先看了盖铃铃一眼,又看了看那个侍卫。

侍卫陈阿炳领诺,转身离去。仙童诡诈地笑了笑,俯下身子,飞快地在盖铃铃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盖铃铃被亲,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满脸潮红。女人是最容易满足的动物,一个小小的吻,就可以让她们幸福半天。

仙童赶到的时候,玉清宫己经人满为患,挤满了前来观礼的文武大臣。殿门前,站满了簮缨重甲的御林军将士,一个个都挎刀执戟,威风凛凛。仙童认镫下马,自然有小兵牵马去了,御林军将士们都朝他敬礼,点头致意。

走进大殿,文武百官们都纷纷给仙童请安,打招呼,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这么多年了,都有一些约定成俗。天庭里崇尚武功,以武力治天下,天庭里的兵马大元帅,就是文武百官之首。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金銮大殿上,玉皇大帝面北朝南,大大方方地坐在龙椅上,脸色凝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玉皇大帝的两旁,站着四个带刀的贴身侍卫。那个陈阿炳就是其中的一个。玉皇大帝虽然脸色凝重,可仙童进去的时候,他还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圣上能给一个臣子致意,也算是十分客气的了。

仙童刚刚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拱了拱手,作了一个罗圈揖,屁股还没坐稳。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外传来了三声炮响。值星官一路小跑地进来报告。这是熊罴国的人快到了,要文武百官都做好准备,准备迎客。天朝上国,礼不可废!

果然,殿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杂杂沓沓的脚步声,十几个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胖子,毛深皮厚,熊头人身,眼睛小而亮,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起来一股腥腥的、臊臊的怪味,熏得仙童不由自主地掩住了鼻子,几乎呕出了胆汁。

在天庭里,仙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熊罴,也没见过熊头人身的人。熊罴国的人个子都比较高大,皮糙肉厚,大手大脚,身材都十分蛮实。一看,就知道力气很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熊罴国的人眼睛都特小,小得就像枣子的核。眼睛小,却很亮,亮得就像天上的星辰。

熊罴国的人都非常粗鲁,根本不懂什么礼节,一个个都大大咧咧的,傲慢得很。其中,一个个子特别大的熊罴,颏下长着一小撮山羊胡子,大概是一个头领。看得出,其他的熊罴都看他的眼色行事,唯他马首是瞻。

熊罴头领拱了拱手,一不磕头,二不作揖,就像到邻居家串门一样随便。他傲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脸红脖子粗地说:“玉帝大佬儿,你这个皇上也当得太久了。你当腻了,就跟俺们打声招呼,让我熊哥也来过过干瘾,润润洋味。”

“大胆,放肆。”仙童黑着脸,一声断喝。

“你是谁?你算哪根葱呢?敢搅和爷们的好事,你他妈的真是寿星佬儿上吊,活得不耐烦了。”熊罴头领暴起了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了两只闪闪发光的枣核眼,手一摆,大大咧咧地邀请说:“你不服,要不,我们练练?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我就不信,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有人敢当场羞辱,有人敢当场挑战,仙童简直是怒不可遏,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更何况,他还是天庭里的兵马大元帅,文武百官之首。维护天庭里的正常秩序,维护玉帝的绝对权威,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关键时刻,还是太白金星李长庚出来解了围。他一甩拂尘,白眉一轩,声音朗朗地说:“熊罴头领乃上国使节,说是来献宝,却一味争强斗狠,恐伤了两国的和气,于国于民都不利。愧对了玉皇大帝,也愧对了熊罴国的国王。不如听本人之劝,息事宁人,免动干戈。切切,切切。”

熊罴头领见是一个老者,且白眉皓首,文质彬彬,怒气不由得消掉了一大半,哼哼了两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仙童虽然余怒未息,可他见熊罴头领息了怒火,不复挑战。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人家毕竟远来是客,作为天朝上国,作为文武百官之首,万万不能少了待客的礼节。

值星官见状,拍了拍手,拖腔拉韵地一声大喊:“第二个仪式,使者献宝。”

值星官话音未落,熊罴国的人都匆匆地跑动了起来,忙得不可开交。众人七手八脚,抬上来一张巨大无比的熊皮,在大殿上一一摊开。仙童看时,哪里是什么宝贝?原来是一张1‰的地图,地图上一目了然地标注着熊罴国的山山水水。

熊罴国这是要干什么?献国?也有可能。文武百官们都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熊罴国的人傲慢归傲慢,无理归无理,毕竟他们的人还没有开化,不懂规矩,不懂天朝礼节,无惧玉皇大帝的权威。也可以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可就在这时候,正在卷着熊皮的熊罴国的汉子们,不知从哪里拔出了暗藏的尖刀。脚尖一点,身子腾空,流星赶月似地向玉皇大帝飞了过去,手上的尖刀耀出了点点寒芒。人们都被这意外的变故惊呆了,大殿里乱成了一锅粥。

仙童的心里也十分瞀乱,可他毕竟与玉皇大帝挨得最近,武功也最好最深。他急中生智,一弯腰,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子,对准那个跑得最快的熊罴头领,奋力掷了过走。也不知有用没用,先挡一挡也是好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啪地一声脆响,鞋子不偏不倚的,刚好砸在熊罴头领的脸上。他的半边胖脸,立刻就像火烧了的一样,红红肿肿一大片。而就在这个时候,仙童的身子也凌空飞起,如影随形,就像螳螂捕蝉一样,紧紧地跟在熊罴头领的身后。

熊罴头领的手快,可仙童的手更快,快如电光火石,快得不可思议。仙童手腕一翻,拇指和食指就已经扣住了熊罴头领的手腕。稍一使劲,熊罴头领就痛得呲牙咧嘴,嘴里咝咝地冒着冷气。熊罴头领敢在广庭大众之下,羞辱自己,挑战自己,原来功夫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一提。

仙童虽然出手如电,第一个制住了熊罴头领,别的熊人却很嚣张,几个贴身侍卫也根本不是对手。不是被蛮力撞开,就是被刀劈倒。一个个倒在地上,哭爹叫娘。赶来增援的御林军,也被只顾逃命的文武百官冲散,远远地挡在外面。

玉皇大帝就惨了。

他被熊人们紧紧追杀,刺穿了袍服,剐破了手腕,血流得到处都是,龙袍上血迹斑斑。要不是仙童早早赶到,杀退了那十几个熊人,奋力守在玉皇大帝面前。玉皇大帝的身上,恐怕早已捅出了百十个透明的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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