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们各有千秋,元槐的相貌虽然不是太出色,但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身边便站满了年轻公子郎君。

年轻女郎们想过去说句话,都找不到门路,瞧着那眼神如刀,元槐默默与那些郎君拉开了距离。

正逢元画春走到元槐面前,低下头,用手掌挡住嘴巴,附在元槐耳边小声道:“四妹妹,这个点心,我能吃吗?摆盘,太、太好看,我没敢动。”

元槐先是一愣,继而抬起头。

敢情她这个三姐姐,吃个东西都要问人。

元画春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桌上的点心,似乎已经眼馋很久了,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

元槐顺着元画春的目光看过去,那盘蛋黄酥是酥皮,吃起来容易掉渣,在这种场合下,名门淑女都不太愿意吃。

她和三姐姐年纪相差几个月,或许是自小随祖母生活在乡下,为人比较单纯,尚是小孩子心性。

这一点,比起元家其他人,是很难得的。

元槐点头应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摆在那里就是给人吃的,正好没人动,全是你的了。”

茶会上的茶水和食物自助,不过是有些女郎顾及自身形象,不怎么用罢了。

登时,元画春趁人没注意到自己,拿起一块蛋黄酥,囫囵放进嘴里,腮帮子立马鼓了起来,像只小松鼠,特别像叫人捏捏。

“好次。”元画春一边拼命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元槐笑了笑,等元画春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把茶杯送了上去。

元画春很亲近元槐,走到哪儿都要跟在她后边,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元槐正要去席位,便见元画春两靥染上绯红,不知道正看哪里,羞答答地低下头来。

她扫了一眼,只见陆韶洲孤身而立,无人敢靠近,浑身透露着一股肃杀冷酷的气息。

虽然金陵卫是直接听命于皇帝,但陆韶洲的政治立场飘忽不定,看似是摄政王一党,实则效忠赵崇光。

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冷心冷情,生人勿近,有着难以破除的心墙。偏偏,三姐姐的眼睛,就跟长在人家身上了一样。

都这么明显了,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或许是因为元画春的自卑胆小,又或许是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直到陆韶洲走得看不见了,元画春仍羞得面红耳赤,点心也食之无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槐侧目,瞥见赵崇光盯着她,下颚崩得紧紧的,仿若见她身处男人堆里,像是压抑着什么。

赵崇光刚走那么一段路,他身后的老学究们就被女郎们围成一团,争先恐后地询问选花神事宜。

一个面貌昳丽的女郎,别住了赵崇光的路,脚下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手中的茶水尽数泼上了他的衣袍,留下一大片明显的茶渍。

“陛下恕罪,是臣女失礼了,臣女一时不察,冲撞了陛下……”

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女郎泪眼朦胧,忙不迭拿帕子就要擦他的胸膛。

赵崇光一个侧身躲过,衣袍蹁跹浮动,似有水波徜徉。

他眸中未见异常,扫描过去一眼,原是元阁老府上的二姑娘元行秋。

元行秋的手落了空,悬在半空稍显尴尬,顺势伏身见礼,定定地望着天子,柔声道:“上次臣女献给陛下的冬枣,不知陛下吃得好吗?家父特意交待,如若碰到陛下,让臣女问上一问。”

她的话挑不出任何错处,却搅得赵崇光心里翻腾得厉害。

冬枣,又是冬枣。

冬枣是假,逼迫是真。

赵崇光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冬枣二字。

“近来春闱将至,士子赴考,冬枣过量会胀气,暂且被朕搁置了。该怎么做,二娘子心里清楚,你朝中的父亲亦然。”

他唇线拉直,说的轻描淡写。

什么皇帝,脱了那层皮,就什么也不是了。

元行秋听后,微微一笑,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毫不示弱地道:“皇权之下,可踩可压,陛下亦要把握好当下。不知陛下,可否立下约定,臣女好让家父为陛下分忧。”

这话说的是事实,也是敲打。

荣帝已是被逼到绝境,皇族不能用,外戚不能用,世家不能用,权臣不能用,官宦更是不能用,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帝位不稳。

稍有不慎,就会被摄政王踢下皇位。

聪明人懂得怎么做少走弯路,规避风险。

水榭中,青草如茵,烟波浩渺,元槐的身形被遮挡了七七八八。

赵崇光不甚在意地挪开眼,只觉耳边聒噪的声音,吵得他的头疼病将要犯了。

他脸色稍沉,俯视这位女郎,一字一顿:“元阁老的手伸得太长了些,仔细拉伤了胳膊。”

疏离而客套。

元行秋没料到这位皇帝陛下,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眼看着他置若罔闻,一点体面都不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周围流动的空气。

而这人手上盘着一串佛珠,从头到尾,语气和表情都如此平静,不见丝毫失态。

元行秋心里一顿捉急,面上却不显。她端庄一笑,自然地转移话题,又与赵崇光说起旁的了。

“陛下要去哪里?”

赵崇光甩袖而去,像一阵风似的,元行秋的小碎步明显不够用,一路小跑勉强持平他速度。

一个清冷绰约,一个柔美娇艳,有意无意的肢体碰触,远远地看上去,还挺般配的一对。M..

元槐:“……”

元行秋的野心很稳定,也很有上进心,赵崇光行为上抗拒得那般昭然,都锲而不舍,往人家脸上凑。

要不然人家能当上皇后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一刻聚拢。

陛下不近女色,至今后宫都未立妃嫔,待的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茶室。

旁观的其他女郎们,感叹不禁:“看来我们当中要出一位娘娘了呢。”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对于元行秋偷摸干大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场的女郎觉得,陛下之所以不设后宫,很大部分是因为为了等元行秋,就连对元槐的好都看作了爱屋及乌。

说起来元家家教甚严,然这位上京第一美人端庄自持,唯独在陛下面前,把自己的小女儿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元槐的视角看去,根本看不清赵崇光此刻的面色,恰好可以看到元行秋的眼神中,仰慕几分,哀怨又几分,还真像极了那么一回事。

有些人,注定要做皇后的。

她忽地想起前世,提议换血的癞头和尚说过,元行秋生来尊贵,天生凤命,一脸的旺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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