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身为官家女郎,却带头下地劳作的事,在秦大娘子的刻意放风下,迅速传到了上京城的社交圈子。

许多世家女郎郎君们为此费解,都不明白元槐为什么非要亲自去种地。

更有甚者,专门跑到秀丽村来问元槐:“元四娘子,你实话告诉我们,可是被人欺负了?”

“自然是有备无患,立夏之后,恐怕吃不上粟米了。”元槐盈盈一笑。

当即有人反驳:“那为何不食肉粥呢?难道是因为肉不好吃吗?”M..

说话不切实际,不了解人间疾苦,能问出这种荒谬问题的人,元槐也不指望他们能理解百姓的难处。

元槐在乡下种田的做法,更是成了上流圈子里的乐子。

被追问到元槐的近况时,元行秋挤出难堪的笑容,勾出一道嘲讽的弧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喜欢吧,四妹妹从小到大就这个样子,这次可是连我母亲都算进去了。”

元槐和元行秋的姐妹情,究竟牢不牢固,感情全在这句话里头。

起初大伙被元行秋误导,都以为元槐抽风而为,哪曾知道,元槐的话很快便得以应验。

元槐闭眼时是初春,再睁眼时却已经开启了初夏,在这个时间段,是日光最明媚时,亦是满山的夏花最为绚烂之时。

“姑娘,入夏了,府上给姑娘们添置夏衣,又长了一岁,可需要量体裁衣呢。”房门咯吱一响,紫苏边大步走进门,边把窗子都打开来透气。

院中老槐树郁郁葱葱,内室里银镶玉帐,满室芬芳。

元槐在女裁缝的帮助下量体,腰间束得纤纤一握,女娘双乳巍然高耸,叶商商隐约听得帐后有人说“太紧了”“再重新量吧”“四姑娘的胸好像又长大了些”之类的话。

带叶商商进来的紫苏轻咳一声,“姑娘,叶掌柜来了。”

帐后寂静一瞬,不出片刻,元槐就掀开帐子出来,也不避讳甚么,步履蹁跹,裙裾边的环佩叮当。

叶商商倏然握住元槐的手,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声音带了点颤意:“东家,我……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这就是叶商商的来意。

元槐顿了顿,还是第一次见到叶商商如此失态,当即拉着叶商商的手坐下,细心又和善地安抚:“借钱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这钱是做什么用。”

元槐给叶商商开的工钱,是高于行业中标准的,那些钱足够在上京城生活了。而叶商商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能让她主动开口求人借钱,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东家,你知道吧,我有个孩子。”叶商商红了眼尾,声音很轻。

元槐动作停顿了半拍,倘若她没记错的话,叶商商的孩子早就死了。

她安静几秒,隐晦表明:“所以是,你的前夫吗?”

叶商商微微一哽,和元槐敞开心扉,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毫不保留地将她的往事讲述出来。

之于员工的私事,元槐从未过问过,对叶商商的了解也只限于前世,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叶商商太惨了。

叶商商是幽州人士,出身商贾之家,因家产需要继承,遂父母招一上门婿。成亲初期感情尚可,两人育有一子,叶员外还将部分田产铺子交给他打理,却不知养了个白眼狼。

后来巨额家产易主,叶家天翻地覆,铺子成员大换血,而叶商商和孩子被扫地出门。

原来夫婿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吃绝户侵吞财产。

叶商商有些哽咽,“东家,我这一去,是要去买回我家的田地。你放心,药妆铺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劳烦你抽空去查看一番。”

“好。只是幽州距上京有千里之遥,你独自一人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正好我有位熟人要去,就由他来护送吧。”元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默默支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商商想着也是如此,便答应了元槐的提议。

立夏后天气高温,田地干裂,多地无有效降雨,旱情持续加重形势严峻。赵崇光下令全面加强抗旱保收,切实将农业灾害的损失降到最低。

常言道,打井防旱,积谷防饥。

那些提前打好的水井,就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人人称道陛下有先见之明。俗话说,朝廷有福国兴旺,朝廷无福民遭殃。

元槐的五十亩地也迎来了大丰收,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就连元贞见了都得直呼离谱。

那么一块死地,种啥啥不行,经过元槐手里,竟都死而复生了。

上京城里都在传,元槐的手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救回荒地,是名副其实的妙手娘子。

旱灾紧接着就是蝗灾,干旱的环境会使蝗虫大量繁殖,泛滥成灾,许多小麦水稻都被吃了份干净。

因而元槐的那批作物,由于是植物根茎幸免于难,彻底成了抢手货。

阳光透过窗子映射进屋内,她的影子是伶仃绰约的一道,窈窕到再也掩不住身姿曼妙,好似风拂细柳般飘然而至。

饶是看遍美人的赵崇光,眸光猛地一晃,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真是美。

元槐缓缓走来,在赵崇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到了兑现真金白银的时候,她的心情自然是好的不行。

“陛下可要说话算数。”

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

“全收了,价钱随你开。”赵崇光盯着元槐,瑞凤眼里流动着,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元槐柳叶眼亮了亮,想不到皇帝陛下还挺大方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元槐也很给面子,当即竖起三根手指头。

赵崇光触及她的视线,猜测:“三千两?”

收粮的价格,按照民间的市价以及如今的紧缺,不算贵,当然也不算便宜。

元槐晃了晃手,“是三万三千两,怎么样?这个数字很吉利吧。”

赵崇光一愣,面上顿时腾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议。

“太大了。”

“什么?哪里大?”

“摸不到良心。”

“……陛下啊,谷贱伤农。”

元槐目不转睛,只见那位清冷如霜的陛下,幽幽吸了口气,干脆利索地掏出一沓银票递到她手上。

那一刻,她的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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