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唇齿间蜂蜜水甜滋滋的,而后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她滚烫的脸上。

她下意识追寻凉意而去,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对方似是被她烫得愣神了片刻,随即幽幽长叹了一声。

似有若无的气息弥漫着,而后脸上一直是冰冰凉凉的,整个人仿佛都沾染了这股气息。

没过多久,元槐脸上的滚烫退下,被这冰凉刺激得陡然清醒了起来。

眼前距离拉近,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眼前的贵人长眉入鬓似水墨青山,一双瑞凤眼的形状尤似浓墨一趣÷阁勾勒,蕴着天地毓灵的风华潋光,怀里还窝着一只打盹儿的波斯猫。

“怎么是你?”待看清面前的人,元槐抿了抿唇,心中翻涌起万千情绪。

这里是供人休息的舱室,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元槐身上衣衫皆被冷汗浸湿,挣扎着从贵妃榻上坐起身。

“你还想是谁?”

“……”

赵崇光眸色沉沉,入眼的便是女郎面色萎靡,黛色远山眉泛出微微青色,一头厚密乌发如云铺散,凝脂似的香肩裸露在外,如同上等的瓷器般润泽晶透。

“为什么要喝酒?他们是在欺负你。”他头偏到一侧,一把拽着元槐罩衫穿好,喉结上下滚动,暗暗吞咽了口唾沫。

人为什么要喝酒呢?仿佛生来如此。要喝酒,人们都说得喝,要喝,哪怕不胜酒力,也会硬劝着喝下。

想灌醉女人的男人,都是心怀不轨的,而她偏偏没有防备之心。

之于眼前的这一幕,几乎不用想也能猜出来,要是他不来这场私人聚会,元槐怕是早就被那群纨绔吃干抹净了。

赵崇光闻到元槐身上的酒气,没喝酒却已处于微醺的状态。她现在好似一杯香醇的美酒,不浓烈不刺激但幽香醇厚。

此时他竟有些不胜酒力了。

元槐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和他说话时不太注意,身子往他的方向倾斜了太多。

赵崇光约摸一米九,宽肩窄腰,她只能半仰着脸去看他。

只是,这个姿势,在这等浮想联翩的条件前,构成了一幅迷乱旖旎的画面,搞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波斯猫举着尾巴,朝着赵崇光脚踝处绕了一圈,异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元槐一时气恼,她养的猫怎么和赵崇光这么亲近?这不合理。

“饿了?去外边要去,他们很有钱。”赵崇光俯身摸摸小猫的脑袋,由头部朝尾巴方向抚摸。

可不是吗?外边那些都是世家子女,随便掏出点东西

那波斯猫陶醉地喵了声,就跟能听懂人话似的,趴在木板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舱门。

元槐更傻眼了。

平时软乎乎就跟大爷似的,没想到竟这么听赵崇光的话,明明他们是初次见面吧。

元槐理了理衣领,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们是在欺负我,那我喝多少酒和你有什么干系?”

她说的不卑不亢,不冷不热,一副根本就不认识他的模样。

赵崇光看了元槐一眼,那双上翘的瑞凤眼黑沉沉的,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知道朕为何要纳妃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知道回应些什么。

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她管不了赵崇光,也没资格去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唯有做好自己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陛下已及弱冠,到了成亲的年纪,纳妃也是合乎情理。”元槐晃了晃头,把脑中的杂念都甩出去。

他大抵是忘了自身傀儡的处境,帝王的婚姻,不过是裹挟着利益的政治。

即便前世他们确实有过一夕的懵懂心动,可当他坐稳高位成为上位者,那些所谓的‘旧情’,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八年相伴,倾力扶持,最终她得到的,不过是一条白绫,甚至连一双儿女都未留下。

赵崇光递了一个莲蓬给元槐,并未言语。

元槐有些惊奇,哪来的新鲜莲蓬?仔细想想,五月了,正是吃莲蓬的时节。

她剥开莲蓬外皮,将莲子送入口中,轻轻一嚼,清香在口中绽开,随后带来的就是莲芯的微苦。

按道理说,刚摘下来的最是甜嫩,元槐连忙呸呸呸,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赵崇光不加掩饰道:“莲子心性味苦寒,食之苦涩弃之可惜,所以最好提前剔除掉。”

一语双关。

他的无奈不可对外人道,元槐听出话中的意思,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可她不愿陪他走下去了,只垂首冷漠回应:“是么?我偏爱这莲子心的苦。”

莲子心味道虽然比较苦涩,但拥有着清热安神的效用。

莲芯如人,心有所苦,抽身而出,才是良策。

元槐走出舱室,发觉脸蛋不再滚烫,外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这第一香的花魁,也没有传的那般惊艳啊。”

“可不是嘛,连元四娘子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还真别说,元四娘子身上有一种同龄女郎没有的韵味。”

“往年上京里都说,娶妻当娶元行秋。现在啊,我来说,娇妻美妾还得是元四娘子。”

把元槐和花魁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是存心还是无意。

男人的意淫没什么好听的。

毕竟谁说话都会有疏漏的地方,她本以为那些世家子也就过过嘴瘾,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心惊。

“若能摸一摸元四娘子的那双乳,宁教我牡丹花下死了,也是一桩风流的好事。”

“这还不简单?找个没人的时机,你俩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她不愿意从你,大庭广众之下,还能有什么话说?”

好歹毒的言论。

只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游船上那么多男子,不是单凭声音就能找到的。

“生米煮成熟饭。”元槐慢吞吞念着这六个字,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了下去。

饶是心中无限的厌恶,但此刻元槐还是不得不等那些人走远了,才走出去若无其事地混进了女郎堆里。

女郎们还是寻常,元槐暗暗松了口气。

韩世双已给她留好了位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询问:“舒坦些了吗?”

“好些了,多谢。”元槐微微一怔,要是换作旁人,不得八卦一下她和赵崇光的关系,还好这位的嘴巴稍稍严实些。

岂料,不出半晌,赵崇光就听到有一片杂乱的失控叫声:“元槐(元四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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