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安静得鸦雀无声。

一席素纱罗帐,纱幔低垂,檀香袅袅一息。

赵崇光板着一张冷脸时格外吓人,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能因此骤降,脸上的情绪外泄,在此刻完全压不住。

周边人连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这块冰砸到自个儿头上。

等到那道身影远去,王秉恩这才主动问起:“陛下刚哪儿去了?”

青夜打马虎眼:“不晓得啊。”无人瞧见的眸底泛起一丝惊涛骇浪。

王秉恩满脸写着不信,一双眼睛在青夜身上打转了一圈。

“陛下那么大一个人,还想瞒到几时?快说!”王秉恩眼风扫过,作势要打他,刻意重重地说道。

青夜是御前随侍,又是亲军统领,不管陛下做什么,通常都会带上他。他肯定有消息来源知道陛下的行踪,而且还会帮忙隐瞒真实的去向。

但是以青夜的为人,不可能主动打探陛下的行踪。

青夜清了清嗓音,简明扼要地道:“是去爬房梁了。”

“爬房梁?爬谁的房梁?”王秉恩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起来。

陛下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简直胡闹。

沉默几秒,青夜看向王秉恩,似乎是习惯了,语气听着没把这当回事:“这个人你也知道。”

不言而喻。

“翎坤宫那边什么动静?那位主子的态度还真是模棱两可。依你看此事当如何?”王秉恩只是摇头叹气,难怪元槐被弄进宫里,那边还特意通知了陛下,估计就是要拿捏陛下的软肋。

青夜没有细说:“不曾获悉,反正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陛下又出来了。”王秉恩两眼一转,做了个噤声手势。

皇帝陛下又折返过来,这会儿换了身衣裳,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青夜半跪拱手凑过去:“主上有何吩咐?属下随时待命。”

却见赵崇光面无表情,匆匆从他身边掠过,朝着九曜苑的方向而去。

“陛下是要去散心?”青夜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那还不跟紧点!”

王秉恩和青夜连忙追了回去。

元槐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在墙根和衣而卧,愣愣看着墙角的蜘蛛网出神。

她觉得自己必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不然指定没精力了。可地面又凉又硬,隔壁还是冷宫,脑子处于紧绷状态实在睡不着。

元槐在心里自我安慰,很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听到窗子有轻微的响声,元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带进来的风凉凉的。

她吸了吸鼻子,不透气,带着点鼻音:“梁壮士你可回来了。我冷得睡不着,你应该也不用睡,被关着也怪无聊的,陪我聊会儿天呗?”

说着,元槐打了个哈欠,眼角瞬间充盈着水色。

一床被子扔到了地上。

梁上君子不情不愿地轻嗯了声,语气仍旧淡漠:“歇了罢。萎恹恹的,怕你冻死在这里。”

丝丝缕缕的感动,后知后觉地从心田滋生出来。

元槐深呼一口气,有些讪讪地道:“我还以为你被我烦走了。你甚至还顺了被子来,你真是个大好人。”

见元槐收下了,梁上君子:“你确定你烦到我了?”

“那倒没有。”元槐有些心神恍惚。

回过神来,她躺在温温软软的被子里,闻着被子散发着阳光味道,一整个身心舒畅。

“这是桑蚕丝被,冬暖夏凉。要不然说你有办法呢,此时此刻我替你捏了一把汗。”

“……怎么说?”

“你对我这么好,超出了影卫的操守范围,陛下知道了怕是会责罚你。”元槐敛下眼眸,“我晚上还要赶去九曜苑,这被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盖吧。”

房梁上的人才终于有了波动,“陛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你总把他想的那么坏做什么?”

元槐没回话,半睡半醒地微合双眸。

屋里温度还有下降的趋势,即便元槐缩在桑蚕丝被里,只觉实打实的阴冷。

“好好好,我知道你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可别把我卖了啊。”她打了个冷颤,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元槐率先服了软,屋里反倒更平静了。

梁上君子默然许久,忍不住开口:“你对陛下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或者说只是纯粹的肉体关系?有没有可能只是你没发现?”

元槐闻言有些犹豫,她摊上事了,大事。

竟然招惹上一个八卦且话痨的影卫。

隔得远远的,她都能感受到头顶上探究的注视。

看来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我自己什么情况,还用得着你说?”元槐眼眸微阔,幽幽道:“不是,你问这么多,是指标来的?”

话音刚落,梁上君子立马接上话茬:“不是,我随口一问。我觉得元四娘子不会是那种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肯定有说不出的苦衷,是吧?”

“阁下,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太宽了吗?”元槐啧了一声,嘴角抑制不住地抿了抿。

先前这人跟个座山雕一样,后来走几次窗户性情就大变了,还会她和赵崇光那点破事那么感兴趣,这人是不是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元槐眯了眯柳叶眼,“对了,阁下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梁上的人拔高声音照做。

元槐的手放在耳边,故作还是没听见。

梁上君子不由有些急了,但又不能太顺着她,否则就会被揭穿这层身份,因此他只能朝元槐那边挪了挪。

就在这时,元槐闭上双眼,发动敏锐的嗅觉。

仅仅是那么一丝气味灌入鼻腔,她立刻分辨出来是谁。

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那是乌木沉香,专属于赵崇光的气味。

介于两人之前的对话,元槐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在确定梁上君子的真实身份之后,她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八卦。

他不是不想插手她的事吗?又这样偷偷摸摸爬房梁,遮遮掩掩送温暖,甚至不惜装起了影卫,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只是想要从她嘴里探出点什么,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既想又想,他想的还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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