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江南的雨季,因为它可以淹没欢乐,那么,我的悲伤也就不会显得那样凄凉;我爱看飞蛾扑火的一瞬间,因为我也渴望那摇曳着的火光所散发出来的温暖,哪怕是一瞬间,哪怕瞬间过后会灰飞烟灭……

又是一个春天,又是一个雨季,又是清明时节,我还是只有自己,在这烟雨蒙蒙的天宇下,就连自己的影子都无法与我相伴。

“忘了带伞吗?要不要一起?”依稀间听到有人说,但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去与经lì

过血淋淋的孤女接触。

“你要去哪?我送你。再这样淋下去你会生病的。”他快步走到我的身边,我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用。谢谢。”

“你还真是固执,不过我也是固执地很,所以不会让你就这么淋下去。”他说的坚决,我听的随意。但他却如他所说的没有让我再淋下去,而是一直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

“你也去镇上?”他问。

“是。”我的口吻依旧淡淡的,视线依然在蒙蒙的烟雨中没有焦点。

“你也是来扫墓的吧。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他的声音很温暖,让我忍不住偏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像阳光一样,他的身形修长,举着伞的手干净优美。

“我不认识你。”冷漠的话语,不再冷漠的语气,是被他身上散发的温暖感染了吗?

“我叫姜谦,祖籍就在这里,现在在天津。这下总该认识了吧。”他的脾气好像很好。

“我叫许意。”

“那我可以叫你小意吗?”

“为什么清明就要下雨呢?”我若有所思,却又像是明知故问。

“用科学的观点作答,还是主观回答?”我苦笑,他亦然。

“江南的烟雨天气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他说。

“是凄美,让人惆怅消沉的凄美。”

“你应该只有十几岁吧,怎么……”我没有理会他的不解,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回到镇上,雨已经停了,他后知后觉的收起伞说,“听说这里有两个比较出名的旅游景点,明天你带我去观光吧。”不是请求,没有寻问,是直白而坚决的陈述。

“你还是叫别人吧。”说完,我直径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在这没有认识的人。”我停住脚步,就当作是报答他今天对我的照顾,“你住哪?我明天去找你。”他即刻眉开眼笑,“就在镇上的小旅馆。”

“明早八点,我在旅馆外面等你。”

“还是我去接你吧。”

“不用。”

回到家,看到客厅西墙上那片暗红,心又一阵抽痛。爸、妈在那边好吗?经过了那些,现在应该很幸福吧。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回头看看我呢?三年了,我一个人孤单的过了三年,你们怎么可以忍心…

遵照约定,我准时到达,而他也早已在外面等候。

“我们先去哪?”他兴致勃勃的问。

“随你。”

“你比较熟,你决定吧。”

我的冷漠好像完全影响不到他,他依旧笑得优雅、灿烂、温暖,穿着运动服,也显得更加的阳光,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温和清爽。

陪着他,来到旅游圣地,我却无法欣赏这里的美景,他到是更加的神清气爽,浑身脉络都是劲,曾经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而如今却只有皮肉在笑。

他叫我介shào

有关这里的文化故事给他听,我说不知dào

,他为之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其实不是不知dào

,只是不想说,心会痛。

到后来,反到是他这个“外地人”给我讲我本土的文化故事,他说是他爸曾经讲给他听的。是不是每个爸爸都会给他的孩子讲诉他家乡的美好趣事?

也许是因为青石板上的青苔,也许是自己心不在焉,脚下一滑,伤得不轻,脚踝很快就浮肿起来了。结果带他观光不成,他却把我送到了骨科诊所。

在医生一阵“恶搞”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因为腿脚还是不太方便,于是他直接送我回来。

“钥匙在哪?”

“今天不好意思,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自己去逛逛吧。谢谢你送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我知dào

他很担心我,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那不能触摸的伤。

“都到门口了,还是我送你进去吧!”他看了看我的脚说。

“不用了,谢谢!”虽然明明知dào

他在关心,这正是我想要的温暖,可我这些年来,真的只学会了拒绝。

他无奈的笑了笑,“真的没问题吗?”

“是。”

于是,他缓缓地松开一直扶着我的手。脱离他的支撑我才知dào

,要安安稳稳的站着是件多么困难的事,脚因为承shòu了身体的重量痛到钻心,但还是强忍着不让他知dào。看到我稳妥的站着对他微笑,他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在裤袋里拿出钥匙开门的瞬间,那被包裹着的脚终于承shòu不住了,使得身体随着没拿稳的钥匙掉落于地,听到声音,他即刻折回来,“明明不行,为什么还要逞强呢?”他明显有点气急败坏。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他气冲冲的,也理直气壮的把我的家门打开,把我抱进去。

江南春天的傍晚有点昏暗,他随手开了灯,我的心却因此颤抖,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害pà

,害pà

他会发xiàn

,害pà

已经封死的伤口在他的面前又会血淋淋的呈现,然后,他会像其他人一样……

“你走,快点走。”我尽lì

让自己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

他不但没走,反而冲着我宠溺的笑,“你笑什么?”我不再冷静,我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伪装也只是修liàn

了薄薄的一层。

“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倔犟固执的女生,所以有点想笑。”

他的笑带着宠溺,让我承shòu不起:“你走,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他露出好笑的表情,我低着头,沉默,不想告sù

他,也不想瞒他……

“是那个吗?”他还是看到了。

“你的家人呢?”

“死了。你应该走的,这里太阴暗了。”我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伤心。

“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说这样的话,他不觉得唐突吗?虽然这会让我的心情变好。

“或许,我们以前认识,只是太久了,我们都忘了彼此。”他那样说。他的思维转得很快,几乎是跳跃性的,但我却能轻易的理解,这算不算是默契呢?

“我以为你会害pà

,毕竟,那滩血迹即醒目又狰狞。”我不想跟着他跳,现在我只想让他知dào

我的现实状况,因为我不想怀揣着期望。

“我有一个叔叔以前也是在这里的,他也有一个女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应该十八,不知dào

,他们还在不在这边。”或许,他怀疑我是他的某位故人吧,但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在昨天之前我并不认识你。”

“我也是,但你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人一样。而我跟那位叫许意的女孩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过面了。之所以还记得她,是因为在来这之前,我爸跟我提起过她。”他这样说,说的很冷静。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没有任何记忆。

“我的那位叔叔叫许日黎。”

心哄然一震,我愕然的看着他,不能言语。答案不言而喻。

“小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的表情里掺杂着怜悯和心痛。“告sù

我发生什么事了。”原来,他是四年多不曾联系的姜伯伯的儿子,原来我小时候有见过他。“就像你看到的,我家就只剩我了。”眼泪湿润了脸颊,我有多久没哭了。

“什么时候的事?发生什么了?”他搂着我的肩,轻柔的问。“不想说,反正就是死了,丢下我一个人,看都没看我一眼…都是在那儿撞的…”他搂着我,紧紧地,好像怕我冻着一样。

“跟我走吧,去天津,好吗?”

走?这是我家,怎么可以走呢?“你不用管我,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你只是一个多年没有见过面的没有多大关系的‘哥哥’。”

“不要这么尖锐好吗?我只是不忍心你一个人。”他有些痛心的说道。

但不忍心也会有忍心的时候,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是否又要一个人呢?

“你不要不忍心,三年我都过来了,现在跟以前比已经好很多了。”

“这里会把你吞噬的,你还年轻,需yào

的是温暖的阳光,而不是暗无天日。”他说的我知dào

,可是,我不敢去拥有,因为害pà

失去。

“我已经习惯了,如果冒然去见阳光,我怕会刺伤眼睛。”我望着西墙上的暗红,心有点痛。

“不要再看了…”他扭过我的头,让我只能看到他。

“不要再给我温暖了,我怕…再也拒绝不了。”

“那就不要拒绝,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你应该实jì

一点,不要轻易许诺。”不要让我对你有所期待,有所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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