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摇了摇头,跟上楚清风继续前进的脚步,现在还不是能停下来的时候。

她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挤不出一个宽恕的笑容,于是只是闷闷地道:“没关系,你的决策本来没问题,只是我实在太笨了。”

如果羽溪此刻处在她正常的状态下,她一定不会说这种话,而是先责备楚清风计划不周,将自己堂堂一个公主困在了军营里,日日扮丑卖傻,生怕自己被人识破了女儿身。

再数落楚清风粗心大意,得罪的人太多,在自己的国土上都能被刺杀,害她背了锅。

以羽溪的口才即便不能敲诈一番,为自己谋点好处,也能够出了这一口恶气,哪会像现在这样陷入自己实在是太弱太笨的自卑之中。

当羽溪再次恢复清明的神智时,她已经抱着楚清风的水袋喝了不少。

她后知后觉的晃了晃手里的水袋,眨巴眨巴眼睛,神情颇为无辜,用怯生生的眼神看向楚清风,不好意思地道:“只剩一半了。”

行军用的水袋容量很大,她依稀记得拿到手里的时候里头几乎还是满的,被她这么牛饮掉一半实在是很浪费。

楚清风闻言只是微微皱眉,顺手接过水袋喝了两口,道:“没关系,在山里我怎么会让你渴着呢?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就有水有食物了。”

羽溪本来还想提醒楚清风那是她刚刚喝过的,怎么能对着壶嘴直接呢?但话还没出口自己先觉得矫情,于是便微红着脸没说话。

羽溪嘴巴是没出声,奈何饿了一整天的肚子抗议起来,发出咕咕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尤为突出。

羽溪下意识捂住胃部,低下头不好意思看楚清风,太丢脸了!

她甚至觉得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都给楚清风瞧了去,无论是上回痛经的虚弱还是现在呆傻的模样,楚清风全都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她眼下身体实在太疲惫虚弱的话,羽溪一定能把她的脸颊烫成龙虾的颜色。”楚清风看着羽溪的样子囧囧有神的想到。

不过刚好,手头就有现成的吃的,楚清风将刚才忙活了好一阵子的成果送到羽溪面前。

羽溪正陷在奇怪的别扭之中,眼前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条一条整齐的码在一起的白花花嫩生生的像肉一样的东西,紧接着便嗅到了不算太浓的血腥味,这一切都属于食物的特征令羽溪感到十分惊奇。

羽溪诧异地抬头看了楚清风一眼,又仔细的辨认了一番,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刚才那青蛇的肉。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楚清风便将它扒皮去骨,捧到了羽溪跟前。

但那不算浓重的腥味没法让她联想到一份美味,反倒是青蛇那大张着的腥臭的大口喝毒牙占据了她的大脑。

羽溪不由得抗拒地偏过头,视线却不期然对上了那被楚清风割下来扔在一旁的蛇头,只见那血盆大口猛地合上,一口咬进自己的皮肉里。

羽溪瞪大眼睛,只觉五脏六腑都狠狠地搅在一起,尤其是胃里又一阵翻腾,她竭力忍了没几秒,便再也控制不住恶心地吐起来,刚刚喝下的水此刻全作废了。

楚清风见此心急不已,不知是哪里又犯了羽溪的忌讳,急忙丢下手中的蛇肉,将羽溪揽进怀里,大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捋着,生怕她再把自己呛住。

楚清风心里虽急,但动作可一点儿不重,他甚至有心环顾四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原来羽溪是被他剥掉的蛇皮之类的一堆废弃物给吓着了,那青红混杂的一堆血肉实在恶心至极,楚清风此刻瞧着也不禁眼皮一跳。

此地无水,处理蛇肉时便没法清洗,楚清风只好小心翼翼的剥皮,再小心地将染了血的肉都刮去,于是拿给羽溪的是白净的蛇肉,而剩下的一堆秽物却是没法正眼瞧的。

羽溪本就极度饥饿,此时便是在恶心也没什么可吐的,却依旧弓着背干呕了好一阵子。等她再次直起身时,不料楚清风一把将水壶的壶嘴塞进她口中,逼着她喝下了剩余的水。

“咳咳!”羽溪中间有些抗拒的动作,难免被呛到一些,她总归是不好意思把这么珍贵的水都喝掉,她会有负罪感。

“我喝完了你怎么办?”羽溪夺过水壶一把将它推进楚清风怀里。

她今日三番五次的掉链子,若是再害楚清风没水喝的话就真是说不过去了。

羽溪语气很急,凶巴巴的,但眼里满是愧疚,略带了些狼狈,生理刺激的泪水还挂在眼角,脸色却是煞白。

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紧紧揪着楚清风的心,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真不该带她出来!楚清风无比的后悔。

她不是你的兵,没有受过野外生存的训练。玄音阁会教给她各种知识,但不会将她逼入绝境。她说到底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即便学了武功,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握刀杀人,她甚至从没目睹过厨房里一条鱼被杀。

“黑暗三天”是军营里的说法,这么一个柔软的女孩,你怎能指望她用很短的时间便忘记杀人的恐惧,忘记青蛇的毒牙?

楚清风头一回深切的感受到“害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他怕今天的经历给羽溪留下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你都这样虚弱了,怎么还有空担心我?”楚清风半是责备道。

“呃!”羽溪一时无语,愣了一下后结结巴巴地道:“难道我还不能关心关心你吗?”

都说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是互相的,楚清风对她的好羽溪都看在眼里,若说一点儿感动也没有的话,未免太冷酷了。但凡是有良知的人,怎么会对他人善意的行为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呢?

楚清风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关心你”这三个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但他一贯的个性决定了他此刻绝不会喜形于色。

于是只见楚清风清清嗓子,道:“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羽溪见他很是诚恳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只好尴尬的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求之不得的。

“那你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羽溪嘱托道。

楚清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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