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早春的阳光没有什么烈度,照进羽溪的院子里,照在楚静秋懒洋洋的一张小脸上,显得柔美无比。

距离楚静秋受伤已经过去了五日,可是羽溪说了,受伤的事不是秘密,她就是做样子也该在家里将养几日,别叫人起了疑心。

楚静秋知道这个疑心是谁,林平嘛!

昨天他还专程来看望她,略带愧疚地立在她床前,局促得说不出话来。

楚静秋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些东西变了,可她又说不清楚,只是自己原来对着林平是很坦然的,现在不了,成了相顾无言的尴尬气氛。

楚静秋坐在树下,面前摆着一盘残棋,一盏清茶,聊以打发闲暇的时光。

她本来叫了绣儿陪她下棋,可是哪里有人会如同此时的她一般无聊,谁不是杂事缠身?因此绣儿只是坐下陪了一会儿便去忙了,徒留楚静秋一人同时执黑白两方棋子对弈,消磨百无聊赖的下午。

楚清风今日去大理寺了,说是他倒卖兵器的案件柳暗花明,要重新审查,他必须要配合调查。

楚静秋只是嘲弄般的扬了扬嘴角,当初把她家哥哥当成弃子抛开的时候做的那样绝情,怎么不想着还有用到他的那一天呢?这时再洗白的手段可真是难看极了。

楚清风不在家,羽溪索性就将没有做完的活带回家里来继续做,从楚静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从打开的窗户看见羽溪办公的身影:娇柔的侧脸和微微弓着的身子。

她的书桌上摆了成堆的折子、公文、信纸,左手边还放了一个小算筹。

那样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俯身在这样纷杂的事务面前,好像随时都可能被一纸公文给压断了杨柳腰似的!楚静秋无不感叹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羽溪提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思考的时候眼里会闪过惊人的锐利,让旁观的楚静秋不禁打起了精神。

楚静秋几乎不敢相信那样的眼神居然是出自她一向温柔聪慧的大嫂,果断地透着刀光的眼神。她甚至怀疑她的哥哥有没有见过羽溪这样一面,知不知道他最亲密的枕边人其实不似他所常常看到的那样善良而无害。

楚静秋静静地看过去,脑海里却不由得浮起这几日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的画面。

他们卧房的的窗户总是敞开的,全然不介意将里头的柔情展露。

她见到哥哥拿着一个大毛巾给羽溪擦拭长发,他一定偷偷用了灵力,让毛巾下包裹着的发丝蒸腾起丝丝水汽,轻柔的、细致的动作好像手里捧着的无价之宝。

而羽溪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甚至会在手里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削,果肉切下来却是大半都进了楚清风口中。

他们两个就那么紧紧靠在一起,不用怎么说话,只是看向彼此的眼神像是用尽了全世界的温柔,唯有美好二字可以形容。

楚静秋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明白了哥哥的选择,为什么要留在人间?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因为唯有她能调动他心底所有的好心情,让一切琐碎的生活都带上五彩斑斓的颜色。

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裹上了糖霜,那是除了深陷其中的爱人之外的人都无福消受的美味,那是爱情,会让楚静秋觉得牙酸的爱情。

可是此时楚静秋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了,哥哥会陷入温柔乡迷上一个柔软的、甜美的女子不奇怪,这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么好的,只是那些苦苦地追求和等待让楚静秋觉得不值得。

可是如果那个女人除了柔情还有杀伐的话,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楚静秋想,可能唯有这样的女子能真正理解楚清风所受的苦,明白他所付出的努力,珍惜他那一颗柔软的心脏。这样的女人,其实也是值得她抛开所有成见将她当成真正的家人来接纳的。

真不公平呐!楚静秋长叹一声。

谁能想到曾经木头似的楚清风到了人间会变成这般模样,如鱼得水,风光无限,而她楚静秋却却差点儿被人负责。他们兄妹两个怎么看都是自己更容易受欢迎的吧!

楚静秋陡然无限怨念,只是在其中好歹念了一句:果然羡慕是会变成嫉妒的!要不得要不得!

楚静秋这些奇奇怪怪的跳跃性的心里活动通常被老一辈的人称作是:闲的发慌!

显然仅仅相距不足三丈之遥羽溪就没有这等闲适的心情了,他啊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东临要和袁氏的新政建立新的外交,千叶云的北燕之行也已经公开了行程。

不止东临,其他两个国家也会派使团前来,同这个新生的建立关系,将从前的旧约翻出来重新谈判。此举无疑是压死燕铭余党的最后一根稻草,曾经的一方帝王已然如同占山为王的草寇一般,即将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

两国邦交向来没有小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这边的情报要及时的整理出来送回去,使团一路上的线路和安全务必保障,恨不得连衣食住行都列出三个计划来,更不要提那些真正的大事,备用的方案至少都要做三个。

好在羽溪在分部里已经工作了很长的时间,任务陡然的翻倍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多的困扰,反正楚清风最近也忙起来了,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忙自己的事情,驱除因为思念带来的愁绪。

也正因为短暂,那些相聚在一起的时光才显得越发的甜蜜和珍贵。

羽溪处理完公务已经是深夜了,饶是再聪慧的脑子也经不住这般的劳作,头皮抽着一阵阵的痛,一个个蝇头小字钻入脑海纠结在一起,辨不出内容来,也就更加扰的人心烦意乱。

可偏偏一沾上被褥就困了,身体上的疲惫暂时战胜了杂乱的思绪,于是睡觉也睡得不安生。

梦里总是有人给她递来一只只信鸽,她匆忙地拆开装情报的竹筒,打开却是一张白纸,如此往复,鸽子飞了漫天,却一条消息都没有带来。羽溪越是看不到墨色的字,越是心焦不已。

直到一双大手闯进梦里,一手盖住她的眼睛,留给她沉沉的黑暗,一手敲响古老的钟,厚重的音色带着不可抗拒的安静的力量。

羽溪半梦半醒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个怜惜的神情,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管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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