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期限,就这么一晃而过。

从刚开始不知道这三天该做什么?到最后一天筋疲力尽的旖旎纠缠,念希忽然间明白,如果是爱恨别离,似乎已经不能用言语去表达,如果不能用言语去表达,那么只需要默默承受,便已经足够。

在这三天之中,念希虽然偶尔会因为即将的离别伤感莫名,可是她却再也不会拒绝张不凡的任何要求。

因为她知道,沒有时间了。

第三天的傍晚,太阳还沒有完全落下,张不凡就坐在客厅的阴影里抽烟,要是前两日,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厨房里忙碌才对,可是今天,他似乎完全沒有心情。

“我饿了”,念希倚在卧室门边看着他这样看了好久,忽然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抢走了他叼着的那根烟,放在自己嘴里。

“想吃什么?”张不凡沒有侧过头來看他,也沒有再要回那根烟头,更沒有重新再点起一根,他只是伸手将念希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发。

“不知道,不是一直都是你拿主意么!”念希说,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使劲地将烟草气体吸进自己的身体里,看起來就好像是一个老烟枪。

“……可是今天,我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张不凡沒意义地笑了下,即便听起來很苦涩很沧桑,可是念希还是觉得很好听:“你说吧!想吃什么?”

“……不想吃,就这样吧!”念希茫然地摇了摇头,发现香烟都沒办法为自己止住心疼,便也懒得再吸了。

忽然之间,两个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陷入沉默。

“在想什么?”张不凡突然摇了摇念希的肩膀。

“沒想什么”,念希往他怀里蜷了蜷,忍不住就抬头看他的侧脸:“你在想什么?”

“和你一样,什么都沒想”,张不凡一动不动地盯着前头瞧,念希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只有一台电视机在那儿,重点是那机器都还沒打开。

房间里头,死寂一片,念希的耳边,只有张不凡均匀的呼吸声,忽然,那熟悉的手掌便抚上了她的头发。

“小希,明天,你会做什么?”

“……回去上课,准备结业,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念希说,闭着眼睛,想要摒除心里那淡淡的忧伤。

“毕业以后呢?还有什么打算!”张不凡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用一种十分委婉的方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來。

本來,他是想问,你会不会回国,还是继续找个由头留在这儿,可是张不凡心里很清楚,到了今时今日,他似乎已经沒有什么权利再去过问念希的生活了。

“……不知道”,念希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地呢喃着:“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仰头,认认真真地瞧着张不凡,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注意力也已经放到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望之间,竟然只有平静的不舍,念希看着张不凡眼里的些许温柔,突然发现,到了这种时候,原來里的那些激烈碰撞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好合好散么。

如果这就是,念希觉得,未免太过讽刺。

她本來不想长大成熟,她本來是想大哭大闹一场,可是念希却发现,张不凡只要这么温柔而又心疼地瞧着她,她就会有诸多不忍心,埋到胸口的不平与气愤,即便被时间堆叠得再高,都会被她慢慢压下。

“……那就多想想,该怎么办,你还有一年的时间!”

张不凡当然知道,念希是想要他说一个“留”字的,这对于张不凡來说,其实也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只要他点头,或许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就会上刀山下火海地为了这么一个不算诺言的诺言赴汤蹈火……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自己纵然是富可敌国,大权在握,自己到底就是个内鬼,在黑道里为所谓正义与狼共舞,在白道之中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还要亦正亦邪。

张不凡自问,自己不是个好人,他拖累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拖累一个吴念希。

“小希,你知道么,你是我见过的,最像太阳花的女孩,倔强,坚韧,美丽,周身照耀的都是温暖的光芒……”张不凡一边摩挲着念希的脸颊,痴迷地看着她身体的每一处,他把她揉在怀里,享受着这最后几个小时的只为你而绽放。

“……所以,你要丢掉你的太阳花了!”

念希由他抱着,半晌,心碎的话语还是从她的嘴里飘了出來。

“对不起……以后,你会明白的”,张不凡叹了一口气,将念希抱得更紧:“我想,你以后会明白的,等你长大!”

“你还要我怎么长大!”念希猛然推开他,脸上带着笑,灿烂又刺眼:“我默许了你对我的伤害,我是因为你而从女孩儿变成女人,这些对我來说,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懂!”

既然沒有最后的挽留,就让自己心里最后的一点留恋,变成彻底地绝望吧!

念希突然站起身,跨坐到了张不凡身上。

“……你要做什么?”张不凡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曾经对她这样的女人很多,可是念希如此主动,却还是第一次:“小希,别这样!”

念希不搭理他的话,只是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满脸的胜券在握,她很清楚,张不凡不会推开她,只有这最后几个小时了,他又怎么舍得推开她。

也许,她坏就坏在太聪明:“告诉我,你爱我么,我只要一个答案!”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张不凡怯懦地撇开脸,懦弱地当起了逃兵。

“放心,明天天一亮,你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你让我走,我还会走,你让我与你老死不相往來,我把自己的手给剁了都不会再给你发一条短信,再打一通电话,我吴念希说得出,做得到!”

“……你……”,张不凡睁大了眼,不停地打量着这个曾经与他同眠共枕若干个夜晚的女孩,这样的吴念希,他从來不曾见过,如此美丽不可方物,如此坚韧而又妖娆多姿。

他似乎在念希身上,看到了很多年前王丽娜的影子。

“……小希!”

张不凡突然觉得很害怕,他担心因为自己,单纯的念希将不再单纯,而自己,将会亲手制造出又一个王丽娜出來。

“嘘”,张不凡刚要说什么?一根修长纤细的手指便放到了他的唇上:“多余的话,我不想听,你只要跟我说,你爱我么,或者……你是否曾经爱过我,一心一意,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哪怕短到一个小时,一分钟,只要你有那种感觉,都算!”

张不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双手搂住了念希的腰:“有的”,不是一秒钟,不是一个小时,而是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一直有你:“我有爱过你!”

不是爱过,不是过去时,而是爱,即便是现在,我也是一直爱着你。

张不凡看着她,说着暧昧的话,念希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渐渐有泪光:“……好,这就够了……真的,这就够了……”,她抱紧他,静静享受着这最后几个小时的天荒地老。

……

第二天一大早,念希就醒了,她醒的时候,张不凡已经坐在了她身边,她一翻身,就发现了那双专注的眼睛。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张不凡问,伸手去为她整理刘海。

“不睡了,睡不着”,念希摇了摇头,慢慢坐了起來:“大概是因为,今天是第四天了吧!末日快乐!”

念希扭头对他笑,然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张不凡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在自己面前更衣,洗漱,打理自己的妆容,短短的十几分钟,他却好像是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辈子。

“好了,弄完了,你不起來么!”念希坐在梳妆台前头,透过镜子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张不凡,忽然间,她就明白了些什么?“你今天是不是不去送我了!”

“……我已经叫了饿狼过來,他会把你安全护送到家的!”

张不凡沒有正面回答念希的问題,却也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念希苦涩一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事到如今,他送与不送,又有什么分别。

“看看这间屋子里头,有什么你想带走的,都给你了”,张不凡看着念希在收拾东西,忽然觉得这股子沉默让他难受,忍不住就在沒话找话说。

“不必了,想要的,我从來就带不走,其他的,我也不缺!”念希摇了摇头,最后提起身边的那个旅行包,还是张不凡送给他的。

“我送你到门口吧”,突然,张不凡就到了他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

“谢谢!”念希低头道着谢,他们二人你來我往,现在就好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陌生人。

天刚蒙蒙亮,因为是在西海岸,念希也沒办法看到自己一直向往的海上日出,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念希忽然叹道:“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海上的日出,觉得那就是一种神迹,可是在这个地方,我总是只能够看到海上日落……也许,我该回去了,你说呢?”

张不凡沒答她,只是木讷地将手里的袋子交还到念希手上。

“谢谢”,她又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在张不凡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上了饿狼的车。

“……小姐,要不要,再在这儿多留一天!”饿狼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车里怅然若失的念希,看着站在车外翘首以盼的张不凡,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不用了,留多一天又怎样,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开车吧”,念希把头顶着车窗,戴上了耳机:“我睡一会儿,到了叫醒我把!”

“……是!”

饿狼叹了口气,在念希的授意下,将车子开动了。

随身听里,这时正放着一首歌,名字叫做《那谁》,平常听还只是觉得好听,今日念希再听,却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

你和那谁那天分手/你泪痕像条绿色的锈/顽固地种在眼睛一角直到永久抹不走

但是浮游在生活乱流/你那新生你也必须接受/就算多悔咎自责别太久/不要恋恋心里那个伤口

敏感处不碰便不知你撞着心碎/让旧梦不堪追就别问那谁

从何时你学会洒脱面对/他怎伤害你可否就当作老天

完整你那沒挫败波折一生之旅

功德圆满方可爱下去带笑归去

,,《那谁》郑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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