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

用了些手段,谢寒舟就从封家侍卫的口中得知,桑伶从封家监牢里被劫走一事。

封家长老院子。

谢寒舟子出现后,就一直沉默喝茶,看似轻松惬意,身上威视却比几日前更甚。

胖长老咽了一口干唾,小心道:

“谢师侄,这次封家镇压高级傀儡暴动,你出了大力还受了伤,昏迷了多日才苏醒,老夫自然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着傀儡当日身份成疑,又正好是我封家高级傀儡暴动的时候,上下都乱,人手也缺,没顾全巡查。可万没想到会有贼子将她从监牢里抓走,一直下落不明。”

那张纸条的事情,他下意识的隐瞒了下来。

谢寒舟缓缓看他,且就是一眼,胖长老整个人都僵立原地。

前几日,初见谢寒舟,望之还是一柄天道宗高悬于阁、展示世人的宝剑,现在宝剑已经出鞘,寒芒尽显,分毫间就要取人性命。

胖长老握紧了椅手,忙道:

“谢师侄,我突然想起,那日贼子留下一张给你的字条,上书城外群山几字。”

“纸条?”

封长老一头冷汗,吞吞吐吐的继续道:

“那日,我交给了陆仙子了。九层塔那里,我封家位卑,也无法打听此事。至于陆仙子那里,近日九层塔正巧是天道宗轮值,陆仙子又要照顾谢师侄你的伤势,可能忙忘记了。”

天道宗近日派了数十名弟子到了牵丝城,意为给九层塔换防轮值。陆朝颜也在牵丝城,便由她出面接待,来往交际安排诸事。

对于陆朝颜遗忘纸条之事,谢寒舟表情平常,居然毫不在意。对着封家长老淡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见人走了,人老成精的封长老长舒了一口气,将冷汗擦掉,摇头叹道:

“人事纠葛最是麻烦,还不如制作傀儡简单,丁是丁卯是卯的,样样板板都是清楚。啧啧啧,复杂,难懂啊。”

听侍卫禀告,陆朝颜刚刚匆匆离开谢寒舟居住的客院。可见谢寒舟苏醒后,陆朝颜是一个去见的人,两人情分深厚,有什么不好说的。

关于纸条之事,谢寒舟却要跑来问他,可见两人之间必是有什么隔阂啊。

谢寒舟提步离开院子,那周身冰寒气质与他配剑月霜的剑冽锋芒,简直如出一辙,封长老微微一叹。

与此同时,心里有一点埋怨出现,早知当初就不该听那陆朝颜的。那傀儡被人劫走之时,自己就该派人去找,找到些线索也好。

心头的直觉,在提醒他,这一切可能还是将将开始。封家可能要陷入一个巨大的麻烦中。

......

谢寒舟动作迅速,当夜轮值第一个发现桑伶不见了的侍卫,连同其余当夜巡逻的几名侍卫,他都一一询问。

最后,在通往城外群山的路上,发现了一抹痕迹明显的血迹——

尘土之中,一点干涸血珠干巴其中。红褐色的一小滴,像极了如今还躺在他储物袋中的那颗红玉珠。

眼中情绪强烈波动,谢寒舟出神地望了一会儿,才慢慢越过那滴血渍继续向前走。

脚下,最后那点血迹消失在了一条必经之路上。

远处,塔下守卫森严,塔的位置也是位于群山之间,道路崎岖难行,极难辨认。

黑漆漆的高耸塔下,横挂着一张牌匾上书古文,三个大字,行云流水,字迹清晰——

“竟是被关去了九层塔......”

九层塔尖微露在山峦起伏间,谢寒舟沉默一瞬,转身离开。

封家客院。

谢寒舟手一推开屋门,迎面就是一道黑影,直扑额面而来杀机凌然!

谢寒舟周身灵气激荡一下击开那扑面杀机,那黑影“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竟是一个小型傀儡机关,零件散乱,里面有一角露出,清晰刻着“封执”。

谢寒舟微微一怔:

“封执。”

“是我,缠心咒的上任主人之一,封执。我正是为了桑伶和你而来。”

斜刺里,突然一道沙哑男声响起,那人从屋中走出。

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模样斯文儒雅,一身黑衣,周身冷寂。

见谢寒舟冰冷凉薄的目光射来,他有些好笑:

“我们不是朋友?我这次是真心前来,想要帮你救出桑伶,解开你们之间的缠心咒的,你不用防备我。”

“一见面就使用暗器的朋友?”

地上的傀儡机关赫然躺在地上,很是明显。

封执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只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让我看看你谢寒舟,到底够不够和我谈判的资格。”

“桑伶被丢去九层塔,也是你所为。”

谢寒舟目光冷淡,脸上带着一股寒冰般的杀意。

封执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总有一种被谢寒舟看穿底牌的感觉,想了想,他故意道:

“九层塔,从古至今便是为了关押妖邪鬼怪的。这塔被大能所创,从没有放出过任何一个。一旦触动塔外的防御法阵,就是粉身碎骨。以前,每百年都有一个大妖不知死活的尝试逃脱,最后的结局都是魂飞魄散,最近这小几百年才消停了下来。你说,若那傀儡不知死活的想要从九层塔拼命逃出,会不会也是被绞杀成一缕烟尘呢?”

霜华冷冽的剑气瞬间激出,不过一下,几丈之外的封执倒退数步,已是汗湿衣襟,胆战心惊的模样。

“金丹的剑修,果然厉害,不愧是天道宗最得意的弟子。”

封执拂去了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僵硬道。

谢寒舟的脸上清冷无温,周身氤氲着危险的气息。

“能将一傀儡从封家劫走、将傀儡送进九层塔,你的本事也很大。你就是封姓傀儡师,制作桑伶的傀儡师。”

语气肯定。

封执不清楚谢寒舟猜到了多少,还是根本就在诈他。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机甲傀儡,随意的避重就轻道:

“那傀儡是我做的,高级货,好几个,我全卖给了鬼市。被封家除名,总要寻些生路活计,挣些灵石花用吧,人之常情而已呗。”

果然鬼市主口中的封姓傀儡师,就是封执。这人又牵涉到缠心咒,再涉及到桑伶身上那妖祖血脉......

其中,还隐隐牵涉到鬼市......

谢寒舟垂目,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她身上的血脉和月石灵魂,你从何来。”

“那我做傀儡,都是随心所欲的取材料,手边有啥,我就用啥,几十储物袋的东西,若详细问起来源,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你。”

桑伶究竟是不是林伶,她的身份确认无解,亦或是封执执意隐瞒。

此事暂时摁下,谢寒舟直接道:

“封家弃子,你已解开了缠心咒。

语气肯定。

闻言,封执并不惊讶谢寒舟的敏锐,只点了点头,很是真诚的道:

“缠心咒也很好解,只要挖去心脏上的情根,又护住性命,就能自动解开,多么轻松的法子。”

谢寒舟眼神忽地暗沉下来,冷冷道:

“挖情根此法太过凶险和残忍,傀儡心口只有月石,从未有过情根。你所谓的这种解法,不过是要桑伶魂飞魄散。”

封执此人,愤懑怨恨,胡言乱语,并不能信。他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指使,还需探查。

“不要再来试探我,你要开始谈判,就要付出诚意,将真正的缠心咒解法说来。”

封执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那张脸没了那点装饰出来的笑,透出一种死了老婆的孤冷。www.

“我要你救出踏雪,不惜代价!她就在九层塔,与桑伶关在了同一处,你要救出你的桑伶,自然也要救出我的踏雪。”

一道剑气须臾就到,直接穿透了封执的肩膀,血柱喷出,痛的他踉跄在地,险些没有站住。

封执愤怒抬头,对面谢寒舟望来的眼神萃冰一般,冰冷刺骨,带了杀意。

“桑伶身份来源之事,你隐瞒不说。缠心咒解法又过于凶险,你若是执意隐瞒,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在陈述,显然也是死亡通知。

此情此景,面对着死亡威胁,可封执居然笑了:

“缠心咒真正的解法,我实话告诉你了,可你竟然不相信,或者,你是不愿意桑伶死?”

封执忽然抚掌一笑,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了!缠心咒的作用,又加上那傀儡动人的容貌,讨喜的性子,本就是用来作以色侍人的傀儡,自然是喜人的紧。也是,那么好看的样貌,每一分每一毫,我不知废了多少日夜才打磨好,再加上缠心咒的作用,她对你自然是十分重要,你自然不想要她死。”

“几百年囚禁,踏雪可能已经死了。”

谢寒舟忽然说道,直戳对方软肋。

封执心中一痛,止了笑,狠狠盯来:

“她没死,缠心咒在,我没死,她自然没死。你救出踏雪,我会告诉你,缠心咒的另一种解法。”

男子声音森冷,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嘲讽: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告诉陆朝颜你身中缠心咒,还有挖情根解咒的办法也会告诉她,至于那小傀儡魂飞魄散的后果,也可以猜想的到的。毕竟,在那些所谓的正道看来,傀儡妖邪是不配和人修结合,纠缠的,不是吗。”

他忽地捂住了嘴巴,偷笑一声,情态古怪疯癫:

“要是被那些名门正道知道,你会对一个不是人的傀儡动心,还不知把那些老家伙气死了几个呢。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又是可笑二字。

上次是梦魇里三百年前,陆朝颜质问他对林伶的心意。这次是封执嘲讽他和桑伶的身份对立。

谢寒舟冷漠以对,并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想到,缠心咒的解法已经有了进展。还有,桑伶的灵魂究竟是不是林伶,还身负妖祖血脉。桑伶身上种种与封执有无干系,此事尚存疑虑。

正预备说什么,谢寒舟突然顿住。

片刻后。

谢寒舟缓缓开口道:

“我答应你,救出踏雪,你给出应对缠心咒的法子。只有一点,闭好你的嘴,桑伶无事,我自是不会杀你。”

封执满心喜悦,转身离开。

他负手望向城外群山,眼眸深深,久久未回。

黑暗中。

一双冷淡黑幽的眸子,凝滞的冰寒少了许多。全身灵气被莫名牵动,已是大半都涌入了缠心咒的位置。

谢寒舟放弃抵抗,任由那头突然变大的吸力强行攥取,久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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