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能，林默想拒绝。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生理性地抵触费宇提出的任何要求，不管这些要求是否合理。
就好比，正常情况下，认识的人让你递个东西，你压根就不会犹豫，直接顺手就递过去了，因为这仅仅只是个举手之劳。
换作是其他人，林默也能这样办，然而对象是费宇……
所以抗拒心理特别严重。
林默也自知这种心理不正常，扭曲得很，但却找不到克服的方法，又或者说是……根本不想去克服。
这是第一个让他感到不自在的人。
所以说。
他想逃避。
费宇也察觉出了他闪烁不定的态度，但破天荒的，他这次没有胡搅蛮缠，而是选择了一种委婉的说辞：“你可以慢慢考虑，暂时不急。”
林默嘴唇动了动。
“别急着拒绝。”费宇说道，刚好截住他送到嘴边的话，“让你考虑就考虑，靠感性回答问题，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方式。”
林默垂下眼帘，算是默认。
后来，费宇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待服务生把红酒端上来时，他也只是礼节性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又低下头拨弄手机。
看起来像是在和谁发什么信息。
林默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费宇这位话唠停止工作后，他更是安静地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于是，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烟消云散。
散得服务生是一头雾水。
咋回事呢？这两位明明半个小时前还闹腾得厉害，怎么这会儿就堕落成良民了？
两位良民并不清楚热心的服务生正在推理事情的来龙去脉，表情是一个比一个冷漠，就仿佛对面坐着个陌生人似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这两位大佬估计是自嗨到酒足饭饱了，竟心照不宣地同时起身，对视了几秒后，双双朝门口走去。
姿势之自然。
自然到服务生甚至怀疑他俩是坐着用手机互发信息。
然而，两位并没有作任何交流，就连返程途中都表现得泾渭分明。
林默一言不发地驱车，费宇则后仰着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光影渐次掠过俩人的侧脸，将他们的轮廓模糊了又清晰，一遍又一遍，往复不停。
蓦地，那种奇异的感觉又上了心头。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间点。
俩人驱着车，驶向某个目的地，途中没有人说话，静谧的气氛笼罩于天与地之间，也填补了彼此的距离。
那天……好像与今日没有什么不同。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大概就是，坐在副驾驶座的是自己？
想到这，林默瞳孔骤然紧缩，手指猛地一颤。
大概是太过神经质，他竟鬼使神差地踩下了刹车。
原本平稳的车身猛地一滞，晃醒了旁边的费宇。
林默一惊，刚想侧身道个歉，就觉颈部一凉。
那是费宇手心传来的温度。
还带了一层薄薄的汗渍，熨帖着他的皮肤。
现在，正以一种掐的手势钳制着他。
林默喉结动了动，凝视他，却发不出声音。
费宇也愣了下，在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眸中的暗色才渐渐消去。
他缓缓抽离手臂，声音有些哑：“抱歉，我刚才没睡醒，没看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