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禹沣悚然一惊,转头看去,发现他的父亲不知何时竟站在身后。

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父、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朱禹沣更想问的是,他究竟听见了多少。

“放心,我没来多久,只听见最后一点。”

朱放冷眼瞧着大儿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祥和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不过哪怕只有最后这一点点,也足够叫他知晓朱禹沣在听什么了。

“阿沣,这个录音是谁给你的?”

朱放笑眯眯地询问,眼神中的冷意却愈加深刻。

“父亲,您当时在与谁说话?您要算计的人,又是谁?是忱遇吗?”

朱禹沣没有回答朱放的问题,望着父亲满眼泪水。

“是不是蒋忱遇,你心里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朱放审视着好像十分不敢置信且悲恸的儿子,语气颇为玩味。

虽然吧,他朱放平时忙得很,很少与子女相处,但基本的了解,朱放还是具备的。

朱禹沣这个人啊,的确温文尔雅,也确实有些实力,但比起朱嘉佳,他的天赋实质上是不足够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同性恋,这样的性取向使得他的竞争力在朱家进一步被削弱。

偏偏这男人虽然瞧着文质彬彬,其实与他父亲很是相似,对权势之类的完全无法拒绝。

也就是说,他对朱氏集团甚至是樊纤容的公司,都势在必得。

从这个方面来说,朱嘉佳与蒋忱遇都是阻碍。

不得不扫清的阻碍。

朱放当初能为了巩固自己地位而杀死朱敝这个亲弟弟,他的儿子朱禹沣未必就不能为了安稳继承公司而杀死男朋友与亲妹妹。

当然,蒋忱遇的死亡与朱禹沣没有直接关联,朱嘉佳的死更是一场意外。

可谁说这两件事就与朱禹沣一点干系都没有呢?

未必然。

朱禹沣与朱放,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类人。

朱放从不怀疑这一点。

“父亲!”

朱禹沣再次粗喘:“你只是需要让他离开,何必痛下杀手?”

“阿沣,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朱放悠悠然,一点没将朱禹沣的小情绪放在眼里,满眼意味深长。

“先稳住我,暂时与蒋忱遇分开一段时间,等掌握足够权柄,再重新与他在一起,你是这样想的,我没说错吧?”

朱放没说一句,朱禹沣的眸色便暗沉一分,说到最后,他的脸色阴沉到几乎能沁出墨汁来。

朱禹沣当初的打算的确如朱放所说,忍一时而已,换一世太平,再划算不过。

朱放又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跨过诸多碎片踱至笔记本边上,将尚且插在笔记本上面的U盘拔了下来。

U盘小巧,躺在朱放手心里显得尤其可爱。

但此时此刻,在朱禹沣眼中,这一幕却无端黑暗,叫他忍不住一哆嗦。

“这个U盘……”

朱放眯着眼睛细细思索,偏过头对上朱禹沣强自镇定的视线,恍然笑道:

“对了,我在你那公寓里见过,既然你现在才开始听,想来这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那就是蒋忱遇那小子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同样想到之前朱禹沣所想到的。

——蒋忱遇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害自己,为什么听之任之?

这其中,有什么被忽略的事吗?

“父亲既然都知道了,还多此一问做什么。”

朱禹沣在朱放面前向来疲于伪装,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是不是伪装的一眼就明白了。

尤其朱放比朱禹沣多活二十余年,道行不浅,朱禹沣这点小伎俩还真瞒不过他。

与其叫他看笑话,不如直接亮出爪子,好歹没那么丢人。

朱放暂时收起一闪而过的念头,对儿子道:“蒋忱遇那小子去世几十天了,你才开始听音频,叫我猜猜……这U盘之前,不在你手中吧。”

让朱禹沣知道他对蒋忱遇动手尚且可以解决,但要是另有人知,尤其如果叫樊纤容知道……

那可就麻烦了。

朱放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乐于见到父亲焦头烂额的模样,甚至,如果有机会,叫父亲去吃几年牢饭,他也是愿意的。

所以他冷笑道:“父亲料事如神,这U盘是樊阿姨送给我的礼物,我想她那里应当存了不少备份。”

没想到恰恰遇见最坏的情况,朱放闻言神情一肃,眉头紧锁。

这就不太好办了。

樊纤容最近因为朱嘉佳的死亡行事有些疯魔。

别说蒋忱遇这个与朱嘉佳有大矛盾的,便是在天桥上与朱嘉佳擦肩而过的路人,她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何况朱嘉佳的死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蒋忱遇的死亡。

现在叫她知道蒋忱遇的死亡与自己有关,可不就将炮口转到自己当头了吗。

朱放倒没有多么畏惧樊纤容的手段,在他眼里,樊纤容不过开了一家美容产品小作坊,没有多大能量。

与朱家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不值一提。

就算她真的掌握着音频证据,其实真正算起来也没办法将朱放如何。

“父亲一向英明神武,大概也是不会把这么点事儿放眼里的。”

朱禹沣冷嘲道。

“你别阴阳怪气的,左右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下一周你给我直接到总公司,先前在分公司历练这么几年也足够了。”

朱放攥紧U盘,冲朱禹沣抛下这么一句,就背着手往外走。

樊纤容知道这件事,看来离婚已成必然,但在那之前……

男人一向温和的眼中划过一丝锐利与果断,心中同时下定主意,略显富态的身躯竟无端凸显出一种气场。

可斩千军万马的气场。

目送父亲离开,朱禹沣缓缓收起所有表情,眼神幽暗地盯着房间门。

直接去总公司……

朱禹沣知道这是要开始真正培养他的意思。

不过也是,现今朱家就他这么一个继承人,自然也只能培养他。

佳佳……

想起朱嘉佳,朱禹沣眼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无法直言自己毫无愧疚,说实在的,朱嘉佳的死亡与他其实脱不开关系。

如果他温和一点,不那么偏激地报警,不对朱嘉佳表现出恨之入骨的样子,朱嘉佳就不会失神跌落天桥。

更不会因此死亡。

是他所料出错,才害死了朱嘉佳。

“佳佳啊……”

对不起。

你不会怪哥哥的对么。

如果怪的话,请让我将事情做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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