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吧!可我不能靠臆想之策,去拿兵士的性命去冒险吧!那岂是为将之道!”杨啸仍坚持道。谭道人无奈道:”好吧,老道就豁出命来陪你冒这险了!”

一路之上,谭道人口中是滔滔不绝,讲得并不是道家经文,却说得是河东太行的山川地理,人物风情。”贫道生逢乱世,看惯人间疾苦,虽自幼通读四书五经,却不想做官成为庸食之人,想那韩昌黎,柳河东,皆饱学之士,一生抱负远大,却落得被小人谗言,客死他乡。“

老道我遁入终南山修道,今已花甲之年,游遍各地名山大川,蜀地的青城,峨眉,秦地的终南,华山,晋地恒山,太行,中原的嵩山,王屋,江南的九华,龙虎,贫道都曾游过,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任俺其鞋踏破随缘化。

忽一日在那恒山之巅,夜观天象,见一将星西来,心忧中原黎民再遭大难,即下山来寻,游说其念及苍生不可大肆杀戮。日前偶遇将军用兵以弱胜强,驱敌百里,兵法运用娴熟,一气呵成,乃当世不可多得之将也!这才闯营来见,才知将军,刚及弱冠之年,英姿飒爽之人,但不知将军能爱惜黎民,救济苍生否?”

杨啸紧走两步与其并肩道:”谭道长忧思黎民之心,杨啸岂会不知,自梁代唐以来,天下分崩离析,军阀割据,你征我伐,生灵涂炭,赤地千里,民生困苦之极,江北之民更是十不存一,逃得逃,亡得亡,更兼北地契丹兴起,虎视眈眈,只恐将来契丹铁骑南下,华夏族人将遭灭顶之灾,做为中原之后,杨某当如何?

谭峭惊愕地面对着杨啸的脸问道:”你看出来的?”

谭峭一双晶亮的眼珠在杨啸脸上滚动,寻找着答案,似乎是说:”一个弱冠少年能看出国运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看着杨啸义正辞严地点头答道:”契丹,党项虎狼之邦,乘中原乱局伺机南下,岂可不防!若有拥兵自重者,勾结之,中原将倾刻间倾覆,华夏富饶之乡,将是腥膻遍地,魔鬼横行,怎不令人忧心?”

谭峭面露悲喜交加之色,心中苦闷一下子被人揭开,双手颤抖着抓住杨啸双肩道:”正是如此!贫道正是为此而忧心如焚,晋时的五胡乱华,如人间地狱般的场面将重现啊!可是谁能挽救我中华啊!这个危局有谁可解啊,是你吗?你究竟是何人?”

杨啸见他激动如此,就将他扶着坐于路边石头上,坐下道:”华夏族仁人志士何止千万,关键是怎么才能团结一心,共赴国难?道长忧心之事正是我杨某要做之事!”

谭峭平缓了一下情绪,仍双手抓着杨啸的手不放,言辞恳切地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老道又能做些什么?还有,你是什么人,祖籍何方,师从何人?”

杨啸苦笑一声,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因为一看二兽那张吐蕃人的脸,就会更加疑心,所以就实话实说道:”我杨啸祖籍云中,因祖父被小人陷害而获罪,祖母携未出生的父亲西逃沙洲四十年。祖母常常望着东方以泪洗面,诉说祖父如何英勇,中原如何富庶,就这样从小耳濡目染,心向往之。”

去年春天,祖母命我回中原祭祖,一路之上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洛阳,见到的却是残砖烂瓦,鸡犬不鸣,满目苍夷的景象,令我大失所望,遇王仁裕先生而拜入师门,识得几行字,习得几卷经!

杨啸刚说到这里,就见老道两眼放光,惊喜道:”你是李存孝之后!不亏我当年莽撞救人出逃之举!“

杨啸被惊得腾地一下站起来,却被老道拉住双手笑逐颜开的安慰道:”莫惊,莫惊,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从不为外人所知,真的是苍天有眼啊,四十年后我疯道人还能遇上他的后人!”

杨啸惊讶之余才急切地问道:”道长,你能告诉我,那段往事吗?”

老道慈祥地望着他问:”你祖母没有告诉过你吗?有一个疯道人吗?”

杨啸摇着头答道:”祖母从来不向外人述说那段往事,只是在临别时才告诉我,祖父是名震中原的飞虎将军李存孝的!”

谭峭用他粗糙干枯的手抚摸着杨啸的手背道:”好吧!既然是老天安排咱们有此一面,老道就将那段空白给你补上。你祖母姓柴名静女,乃邢州豪富柴家之女,当年飞虎将军攻下邢州,柴家见你祖父骁勇善战,将来定可拜将封侯,意在攀结,将其四女送其为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你祖父做下糊涂事,被晋王李克用骗回晋阳。你祖母恰巧回门儿尧山娘家,预知大事不好,为了不连累柴家,趁夜携细软出逃。与我这个疯道人在一破庙中相识,得知详情后,我将她化妆成疯婆娘,所以两个疯子往洛阳逃去。

在路上获悉飞虎将军被车裂而死,你祖母悲痛欲绝,欲寻短见,被我劝住,为保下将军一条根,忍辱负重活下去。历经辗转在洛阳结识一西域商人,托付于那商人,远奔西域从此了无音信。

飞虎将军之勇令天下敬仰,民间相传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这将就是说得飞虎将军李存孝!今日老天有意让你我相识。知道柴静女安然无恙到了西域,并传下飞虎将军之后,也了却贫道的一桩心事!

这由不得杨啸不信,最起码他祖母的姓名是千真万确的,真的没想到竟遇上他李家的大恩人,忙拜倒在地道:”杨啸在此拜谢道长当年救助之恩,也替祖母,父亲在此拜谢了!”。

老道拉杨啸不住,也就受了他三拜大礼,呵呵笑着道:”说起这个杨姓,还是老道我给出的主意呢!当时贫道也跟着西行商队,陪着柴静女过了长安出了渭城才分的手,柴静女分别时跪地呼老道三声哥哥,才上的车!后来老道忽然想起又返回身追了几里地,才告诉她:“将来千万要记得隐姓埋名,也可看到啥就姓个啥!”

“呵呵,也许看到了杨树或是羊群吧!”谭道长眯着眼想着分别时的情景,突然问道:“哎!你祖母,你父亲现在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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