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那里的青苗已经开始打蔫

第二十五章那里的青苗已经开始打蔫

刘福禄来到家乡还没有定下心来,父亲刘喜仁就念叨他该置办些田产,没有一亩田产的庄稼人还叫个庄稼人吗?趁现在有些能耐先置办田产要紧。

父亲跟庄稼快搭档了一辈子了,他跟庄稼当然是有深厚的感情的,在他的手里因为穷没有能力置办田产,就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度日。

刘福禄跟土地可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说他连地里的基本农活都不会,再不用说是农耕播种的季节了。

眼下以他的能力置办些田地是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如何着手,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跟他从小就在一起跟别人当长工的山来,山来听后说:“这才是往正道上走。”

没隔多久山来就找他说:“地有了,上好地块,东岸上刘老庄户的。跟他一个姓,前辈的老本家。”

买到手的地,第一年因秋旱只收了半个秋。这第二年又是春旱,眼看着下种都难。按照老百姓的习惯就求雨吧,家里有戏班也现成,给老天爷好好唱上三本戏,乡民们跪在苍天下面不看戏就是祷告再祷告,让老天爷开恩。

三天后,果然老天爷开恩了,呼啦啦下了一场大雨。乡民们**着身子站在大雨中尽情地欢呼,哪怕这场大雨会把他们冲到河神那里去受罪去罚跪。

雨后,乡民们就把刘福禄的家给围了起来,乡首代表乡里给他送来一块大匾:“心诚则灵”。弄得刘福禄飘飘然的,就他们戏班在京城受到老佛爷的赏赐也没有这样飘飘然的感觉。

既是心诚则灵,他给亲自许下的只要老天爷赐福降雨,我刘福禄将搭五花彩台给唱三天三夜大戏的心愿就得兑现。

搭彩台的时候,刘福禄没有动手,都是乡首领着乡民搭起来的,他只管唱三天三夜大戏。

地里有墒了,乡民们有地的抢着下种,下罢种就等着看刘福禄这下八驮的戏了,为了答谢上天的恩赐和乡民对他的抬爱,刘福禄亲自演主角登台亮相,让父老乡亲大开眼界,都说这狗剩子并不是一个坐享其成的而是凭本事吃饭的。

种籽播进去了,苗子露头了,**裸的褐色的地皮返青了。有的大户赶着翻了麦田抢种上了秋田,眼看着绿苗一片。

端午节前后,听说从河南逃荒上来不少饥民,那里从去年秋至今没有下一滴雨了,整个麦收连种子都没有收够。逃荒的来到了家门口,乡民就得救急,没多有少,村外的土地庙,村内的关公庙、奶奶庙都挤满了无家可归的灾民。

刘福禄既然在这里他是个家喻户晓发了迹的人,看到灾民走家串户讨吃讨喝的,他哪能坐视不管,就差山来帮他买来一些粮食,专供给灾民救急。还在家门外的一个开阔地垒砌灶台,安一口大锅,用来给灾民充饥打渴。

没想到这一个举动招来方圆许多逃荒的聚集在这里享受刘福禄对他们的施舍,灾民们看着这里的青苗长势旺盛的样子,他们的心情也是格外的高兴。

乡首们看到这种情况,觉得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一个刘福禄能有多大的能耐,就找刘福禄商议,如何才能把这些灾民安置下来。

刘福禄觉得乡首们说的不无道理,自己也不能长时间管他们吃喝的,再说迟早也有个吃完的时候。

刘福禄知道游风约那是个开明的地方,那里也一定是有逃荒的难民的,要不就亲自去一趟游风约看看他的姐夫冯光道这个乡首是怎样安排的。

刘福禄毕竟是一介百姓,靠的是哪点热情,终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跟这里的乡首到游风约一趟,看看那里的灾民是如何安置的。

到了游风约,看着那里的青苗已经开始打蔫,这说明那一场雨在这里是没有起到作用的,一定是比他们那里的雨小。

见了冯光道,刘福禄给他说明了来意,冯光道告诉他们:“逃荒上来的灾民是不会一时间走了的,要给他们有个长远的打算”。

“什么长远打算?”

“就是说要他们做好长期安置下来的准备,当然地是没有的,除非允许他们开垦些荒地,可是天灾在即,这里的青苗也快干死了,看来今年旱灾是在所难免了。”冯光道解释:“地没有,念想就没有,房子住处也难找啊。”

“我们这里的安排是,凡灾民能婚嫁的就婚嫁,能过继的就过继,能做童养媳的就做童养媳。这样一来,什么都解决了。剩下那些孤苦伶仃的就是少数了。”

刘福禄他们明白了,这样一参合,就都连成亲戚了,相互照应,同甘共苦的家庭式的生活就自然形成了。

老天爷好像是故意在惩罚庄稼人似的,自从下了那一场雨就再没有下雨了,就连个阴天都看不到,毒辣辣的日头使人害怕,使人恐惧。眼看着小青苗跟在游风约看到的那样都打蔫了,叶子也开始发黄发干了。

刘福禄在家里按着的大锅,虽然是来吃的灾民少了,可是乡民向他借粮的多了起来,也许都看到了今年的收成也没有希望了,开始借粮备荒了。

刘福禄又差山来到外面买些粮食来,山来走了几天回来说:“粮食是贵贱买不到了,也没有人舍得卖了。”

父亲见他这样就骂他是败家子,有多少逃荒的你能解救过来。刘福禄心想,就是想解救也没有粮食了,就凭吃铜钱打饥吧。

到了六月炎夏火红的天气,大地被连日烈日暴烤,眼看着庄稼被日头就这样活活地吞没了。

山里的人也开始逃荒了,人们四处奔走,不知道哪里才是落脚栖身之处,山上的灾民往山下逃,山下的灾民往山上逃,平原的灾民往山地逃,灾民遇到灾民,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都感到绝望了。

刘福禄现在到不惦记那些灾民了,从春到夏,也只不过是过了一个夏天,人们就慌了,树上的树皮被剥光了,能吃的野菜也找尽了。

刘福禄把家里的田产交于父亲和山来就要准备动身去京城找寻他的如意班了,这也走了半年多了,连个音信也没有,在这人心惶惶的时期,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他是不能坐在家里等待了,就现在这个光景,乡下的乡民那还有心思听戏,都在为生存奔波跑路了。

住在潞府的下八驮由程班主领着,刘福禄对他放心,他交代下话,就是顺其自然,能把戏班子保住保全就行,收入多少不要计较。

程班主嫌刘福禄一个人到京城不放心,就差跟着他的岳群做个伴,万一有个啥事也有个照应。

岳群领到这样的任务,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跟班主去京城找寻戏班他是理所应当的,就看在刘班主慷慨收留他的份上也不能不答应找理由不去。

可是谁也不知道岳群放不下的还是尚风丫,他要一走孤苦伶仃的尚风丫会不会受人欺负呢,生活有没有保障呢,她跟那些没缠脚的女人不一样,她可是三寸金莲的小脚儿。

岳群不敢说他还有个尚风丫,只是说他家里还有个老母去安置安置,刘福禄就让山来给他弄些粮食带给他母亲度荒,这个时候那些银子铜钱都不顶用,最实惠的是粮食。

岳群担心的就是怕尚风丫断了吃喝,班主给了他粮食他就十足地放心了,回去给尚风丫放下粮食,住了一个晚上,道了别,说用不了多时就回来了,让她安心等他回来。

通往京城的路线最近的还是那几条路,究竟如意班是还在京城还是已经从京城出来了,他们这行道总是没有个定数,要在京城还好找,要是出来京城就不好找了。

他跟岳群雇了一辆马车,行李辎重尽量少带点,怕到半路上买不到粮食就将来去一个月的粮食给带够了,只有看到这些粮食他们心里才踏实点。

刘福禄后悔这次真不该让赵英子跟儿女们都去来,当时走的时候就有去年秋冬无雨无雪的迹象,可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旱灾能持续这么久,再说他在老家为扎下根忙些土地房产的事,再要不让英子去,那就只能是一个八驮能出场了,缺了他们两个戏班是会受影响的。

儿子刘保金已经满十五岁了,再练一年就能像靳义堂那样什么角儿都能演了,他的底子比他要强几倍,他的先天本领也比他强几倍,真是一块好料子。两个女儿就不用说了,精明伶俐的就像当年她们的母亲那样。

人一生只要开始认准了的行当,半路上再改是会失败的,也会赶不上趟的,兴许新行业还没有精通就人老珠黄了。

行业跟人是有感情的也是有缘分的。他刘福禄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到后来能走上演戏的这条路,他是自小就浪荡惯了的一个无拘无束的人,虽然平时爱抖抖嗓子哼答几句,那也只是个爱好,根本没想到这唱戏上面。

这就是他跟戏有缘分,这个缘分的一部分就是他的妻子赵英子,碰不到赵英子一切都不会发生。

河北的一路上也跟潞安府一带一个样子,到处都是逃难的人,还好,每到一处就会有大户救济灾民,虽然大锅里的稀饭没有多少米粒子,喝一碗稀饭最起码能维持生命的延续。

刘福禄跟岳群说好了,一路上万一遇到灾民能舍银子不能暴露粮食,给饥民银子让他们去买点粮食,他们车上的粮食是为了他们找人的急需,就是有粮食买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

怕累赘多了麻烦,出门时他们的马车就没有带车夫,他是跟岳群替换着赶车的,他赶车他睡觉,晚上不住店只是喂喂马,他们自己做点饭吃,客栈里贵贱不管饭。

五日方到了京城,找到冯大人问如意班的情况,冯大人说麦收前就已经走了,听说遍地都在闹旱灾,就没敢再留。

冯大人是他们如意班的联系点,也就是凭借他的关系,他们才在京城落的脚,才能到了老佛爷的皇宫里。现在他们如意班跟上冯光道大婚已经跟冯大人结上亲了,从潞府来京城,真是来去自如。

麦收前就离开了,又一季了,要回早该回去了,这戏班不是出了差错就是演出忙碌,再没有其他原因了。

他们二人不敢耽搁,拿出些银子在京城添置了点粮食就草草上路,逃荒的难民在京城大街小巷也聚满了,也有大户在义捐灾民,还有教堂在门外设立大锅施粥,说是粥,比上他们在路上看到的不相上下。

出来京城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天津也是他们熟悉的地方,难道他们改道上了天津?

问岳群,岳群道:“班主就随意而为吧,这找人就是没个定向。我只管赶好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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