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烟民

第三十一章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烟民

刘福禄在游风约没敢停留就回到了河口庄,大门上着锁,父亲刘喜仁不在,就连哥哥嫂嫂的家里也是被一把锁锁着。

山来听说东家回来了,立马就从自己的家里出来,见除了东家还有一个美貌的小女子,猜想一定是东家听说刘氏英子去世了又续弦了。

刘福禄听山来说了家庭的事情后,心里也是早有准备的,这年景亲人死亡是避免不掉的,他不是也几乎回不来家了吗。看来哥哥家里的成员出外逃荒至今没回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眼下他要急于见见自己的孩子们,要是赵英子还活着他还不一定这么着急。

临走前,刘福禄对山来道:“今年荒废了三年的那些上好地就交给你负责耕种,把家们开开就住在我家,我活着回来了就不能让刘府关门绝户,往后你山来就是我刘府的管家,任事你做主就是了。”

山来应允。

刘福禄从囊中掏出一些银子交给山来就跟桃杏朝遥镇而去。

遥镇已不比从前了,刚进村就见有一家烟馆,从街上就能看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烟民在吸大烟。

灾荒前没有,乡民对吸大烟的还是一百个反对的。都知道吸上这东西会倾家荡产,会把媳妇子女卖掉。就像保长的堂叔,最终还是死在了大烟上面。

再走不多远又是一家烟馆,他忽然发现靳义堂在里面躺着。一股无名火横穿丹田,紧走几步进去,见他跟几个人侧身斜躺在一间土炕上,嘴里噙着烟嘴,一手捧着烟枪,一手拿着烟签子,还有在一旁的人给他捅。

看来他的头脑极度兴奋,眼神迷离,嘴角还流着哈喇子,烟膏在火苗上烘焙,再用手揉搓。等冒出气泡来再使劲吸食。

刘福禄那股无名火瞬即点燃了,过去照准正在那里闭着眼享受着那种快感的靳义堂就是一脚,靳义堂吓了一跳。

睁开眼见是班主,一骨碌爬起来。那刚刚吸过大烟的幻觉正在脱壳而出,各种光怪陆离的灵感正在迸发。

“班主可算是回来了。大幸啊,班主回来了。”靳义堂就像是脚下生了风,云飘轻雾地跑到了新宅。也许是他在故意躲避刘福禄看到他吸大烟时的那个尴尬。在戏班里,刘福禄可是不允许戏班任何人吸这个东西。他们在京城还排演过“虎门销烟”这段戏。

刘福禄跟着他到了新宅,三个孩子已经跟着靳义堂在大门口迎接他,一见到完好如初的孩子们,刘福禄刚刚那股无名火自觉消失了,再看到王婆,就想见到自己的母亲那样亲切。

赵秀苹挺着个大肚子也出来迎接他。刘福禄很高兴,这个新宅又要增添一个小生灵了,真是人丁兴旺啊。

虽然他知道赵英子是没有了,可还是不自觉地等她能够出来,大家见他这样,都知道他没有见到赵英子,靳义堂欲解释被他制止住了:“别说她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尽心了。”

然后又给大家介绍后面跟着的桃杏:“她叫桃杏,河南的,逃荒路上碰到的,全家都饿死了,她爷爷临死前把她交给岳群,后来岳群被狼咬死了。”

靳义堂似乎是把一件事忘记了,见到桃杏就朝屋子里吆喝:“出来出来,见见班主。”

随即从两间偏房里走出来两个小脚女人,看出来年龄都是十几岁。

“这是来到遥镇强纳的,为了大家的活命,保长也纳了,一连纳了八房。”

刘福禄没把这些当回事,他在河口庄还建议乡首动员乡民该纳妾纳妾,该认亲认亲,该接纳童养媳的就接纳童养媳,一个目的就是减少灾民。

再说那个男人不纳妾,从京城到乡下都兴这个,不纳妾你就是一个没本事的,就是废人一个。

再看赵秀苹,见她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溢着泪水。靳义堂马上从衣袖里取出一小包东西,赵秀苹近乎是把那东西抢到手就匆匆进屋了,也没给刘福禄打声招呼。

“她也吸上了,给她拿点。”靳义堂道。

“为什么都这样?”刘福禄不再生气了,坐下来问。

靳义堂就给他讲述了一路上逃荒的前前后后,为了三个孩子能保证吃到剩下不多的粮食,在一个镇子里买到了***,使大家全部回到了乡里。

“镇子上就是保长让大家吸的这东西才使大多数乡民不被饿死,保长这举动还被县衙在遥镇开会褒奖了呢。”靳义堂进一步解释,他是千方百计也想让刘福禄知道他们吸这些东西是冠冕堂皇的,官府不禁不抓的。

“天作孽啊。”刘福禄喃喃道。

“听说这些***都是我们当地种的,也叫金丹,不比外国进来的,吸了不会上瘾。要不,官府也不会让大家种。”

“不上瘾?我明明看到你们是上瘾了。”

“不会的,不会的。”靳义堂又说又摆手。

看看三个孩子都是好好的,他刘福禄还能说啥,即是大家吸上这些也是为了他的孩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刘福禄回来了,在遥镇还是一件新鲜事,乡民纷纷到新宅看望。刘福禄还真是应接不暇。眼看灾年快过去了,人们又对刘福禄的戏班子感起了兴趣,都要求他再到遥镇唱三天大戏。

最当红的主角赵英子被这灾荒年夺去了生命,他刘福禄还有心思去登台唱戏?去给老天爷报恩吗?

大家都来新宅看望过刘福禄了,唯独保长栗永禄没来,听说他在灾年拯救了乡亲,得到了官府的褒奖,官职也从保长升到镇长了。卖“金丹”发了,现在正在建自己的新宅呢。

“建新宅?”刘福禄问靳义堂。

“新纳了八房媳妇,都上哪住啊,还都没同房呢。”靳义堂道。一副欣欣然的样子。

从保长升到镇长了,他刘福禄哪敢等人家来看望他,他的赶紧去拜望人家镇长大人了。

栗永禄也听说刘福禄回来了,不是他升官了不来看望他了,是他实在是没腾开手,八房小妾都等着分房子。

“要知道,当初镇长不该把那上好的新宅卖给我来,那可是十房也能安排下的。”刘福禄不知是在挖苦镇长还是故意找话题。

“那是什么话,当初也没有闹灾荒不是,再说卖给你也是咱们有缘,有钱再置建一处就是。”栗永禄道。

栗永禄就是要赶在大年前把新宅弄好让妻妾都分到房子。按照乡里的规矩,每房小妾都得举行个仪式才算是纳妾成事了。

正在闹饥荒的时候,那些拖儿带女的灾民都将有姿色的自家女儿给他做了小妾,也就成了一门亲戚,不要纳妾资费吧,至少也得管口饭吃,做不了饿死鬼就行。这也是保长栗永禄的善举。

其他有点钱粮的乡民也纷纷效仿保长的善举,纷纷瞅机会捡着便宜纳妾,还尽挑那些有姿有色的女子。

在当时,纳妾就能救人一命,这就是善举。

刘福禄还有一件事要落实,那就是岳群在山上林子里临死前说的:“尚风丫。”他虽然没有说明白尚风丫是什么意思,但是尚风丫一定是一个人名。

要找这个尚风丫就得到岳琅逢府上去打听,毕竟岳群是他岳琅逢心意班戏班的掌班。

闹起灾荒,灾民开始东奔西跑的时候,岳琅逢就被教堂叫了去,让他代表教堂给灾民施粥。这个时候才能表现出天主教:“世界和宇宙中存在一种超自然和超社会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天主。他是独一无二、无所不能、创造有形和无形万物的神。”的遵旨来。

“宇宙万物都是天主创造的,人类也是天主创造的。”人类有了灾难当然离不开天主的拯救。

西方传教士掀起赈灾运动就是有推动教会发展的意图,但是朝野内外对洋教的排斥也是空前的。反洋赈灾称为“民族主义”之精神。因此教堂委派本地的中国人为灾民赈灾,就是为了让灾民认可,把天主教的精神传下去,真真实实地表现为天主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和救世主。

岳琅逢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美差,他当过县令,知道赈灾意味着什么,这个意味着什么有它的双重意思,一是对赈灾方来说,贪污赈灾钱粮是大罪,一是对会干的人来说,这又是一个有利可图的肥差。

岳琅逢毕竟是本地人,在离县城不远的乡镇其士绅秀才们就拦阻洋教士给灾民施粥,他们眼看着正在领取稀粥的灾民摇晃着身子连一碗稀粥都端不住,连人带粥倾倒在地上,再也没气力站起来。

他们“既无可食之肉,又无割人之力”,这些气息犹存的灾民,倒地之后即为饿犬拖走,争先残食。

可是那些士绅秀才还说:“西人赈灾是居心叵测,趁机收拾人心,以实现他们的阴谋。朝廷有令,见洋教赈灾,蛊惑饥民,必须劝阻。”

岳琅逢有他的招数,既是这样,饥民要吃饭,就让这些士绅秀才发粮赈灾吧,便发动灾民由洋人领着冲向他们,一直冲至其家,开始轮流吃喝,直到吃饱了才肯离去。

官府眼看着这些饥民是在洋教士的领导下,不敢擅自招惹是非,就往上禀报,上面以为这些饥民也只是饿急了讨口饭吃,在灾荒之年,有粮的不捐即是罪过。

自己没粮赈灾还反对他人赈灾,饥民眼看就饿死了,还谈什么“民族精神”,不也是罪过吗,有罪之人就该去让他们受点惩罚,为灾民讨个公道。

一时间这些士绅走的走躲的躲,不再来宣扬“宁可饿死,不食西粮”的“民族精神”了。

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库里没粮食赈灾就已经是抬不起头来了,还阻止民间赈灾?西人也算是民间自发吧。既有“民族精神”也得有民族体魄呀。

到了游风约,岳琅逢可是如鱼得水了,冯光道及那些士绅秀才没有一个拦阻的,冯光道不计前嫌也给岳琅逢赚足了面子,就一心一意在这里赈灾,拿着洋人的钱粮为灾民赈灾,继积德又行善。

刘福禄找到岳府,岳琅逢还在乡下忙着赈灾,打听有没有个尚风丫正好打听到老家院冯七这里,他就给刘福禄讲述了尚风丫跟岳群的事情。

“灾荒过来后,岳群给尚风丫放下的粮食被饥民抢走了,活活给饿死了。”老家院冯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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