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霜也得到了邢止浩的消息——老家伙们都开始了最后一轮的搜查,可以准备收手了。

于是他也传音给孔遥告知了他这一好消息,让他不用再冒险了。

李洛水见孔遥脱离解文状态之后,也传音给他,让他不必再勉强解文了。

任谁看来,他都到了一个瓶颈,一旦停下开始休息后,就极难再在解文一事中有所进步,最多就是在那一页多解出一两行,只要见识过天文之卷的修士都不能得出这一结论。

因为解文一事消耗的不是什么神念,不是什么真气。不得已停下之时,就是修士心神不怎么能够支撑天文对其的吸引力了。

这是由一个人的悟性资质所决定的,所以这时候收手已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就算孔遥收手,虽然他解文的页数没有陈晨多。

但谁还会将他两之间的赌约当真。

就算儒家的那位讲习厚着脸皮,硬是不顾境界差距,不以悟性资质作为胜利的标准来裁决,光是看页数将孔遥判定为败者。

只怕道家的那位陈柏堂主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为了一次试探,一次晚辈间的赌约,就硬是要让孔遥做那种丢尽脸面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孔遥的坚持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然而,孔遥却不这么想。

是的,所有的预定目标都已经达到了。

他的身份已经被隐藏成一个冥府的天才小鬼差,天才到不会有大修士做出宁可杀错的决定。

而且他与孙霜的面子也找了回来,以后在c市的修真界,他也能够有些面子了。

然而还不够。

既然决定了要隐藏实力好让自己的时间充裕起来去偷灵药,去提升实力,所以那些羞辱过他与孙霜的家伙是注定不能够在今天让他们用足够的血来偿还。

然而,还有一笔账是孔遥一定要算的。

这笔账自然是要找陈晨来讨回。

他欠的太多了,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羞辱,还有对李洛水的那种欲念,那种想要染指,不折手段的行为,对于孔遥来说,已然是一种染指。

就算李洛水是个棋子,她也是生了那张自己不得不在意的脸,更别说她还不顾自己的颜面与安危,在诸人面前站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今天,陈晨若真是被唐先生和陈柏两句话就摘清楚,也太便宜他了。

人人皆知龙之九子中,有一子极为记仇,正是睚眦必报的那位睚眦,其凶性比其父还要为人惊惧。

虽然孔遥必然不是什么睚眦,但他既然是被打下凡尘的妖王,又哪是个良善之辈。

所以他短暂休息之后,又站了起来,负手望向了天文之卷。

在座的修士也安静了下来,开始看其解文。

虽然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但这群修士也不觉得乏味,甚至门外那些露天桌席上的修士也依旧津津有味地感知着门内的事情。

毕竟修真一事,对于绝大部分修士来说,前三十年最快,过了三十岁后就会因为先天灵气的消散而进入最慢的时期,许多人穷其几百年岁月也寸步难行。

所以一入筑基,就得修静心法决,若是没有这一种修行,心性不好的修士,怕是不到百年光阴就会在修行一途上疯魔而死。

别说让他们坐上几个时辰,就算是坐上一天光阴,也能够安然处之。

甚至还会觉得有趣,毕竟让一群才俊解文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哪个地方都能见到的。

而观摩其解文,资质不错的修士甚至能得到些感悟。

唐先生等人见孔遥依旧坚持解文,也不多言语。

修行一路虽然也有趋吉避祸的说法,但也需要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

反正最后也有唐先生坐镇,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罗尽柳这边也继续与赵宵虎重新开始解文。

但他依旧是回头望了眼孔遥,然后笑了笑。

c市的格局终于随着这帮年轻人的到来有趣起来,他虽然猜出孔遥可能是个棋子,但却没想到,他的本身就是如此不凡。

此时此刻,他在解文一事上展现出来的风采,与先前进门时候的呆滞实在是判若两人。

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

不过,他觉得有趣的却是,他方才是真的认为孔遥能够追上自己。

因为他在孔遥身上看到了税岳的影子。

税岳,就是他们那届的状元。

那一次,他也不过是个筑基初期的十三岁毛头小子,在他因长辈的关系无视修为与初试进入大考之时。

可没少有人对他冷嘲热讽,他的淡然更加让那群家伙肆无忌惮地对他说些风凉话。

可最后,他是状元,更是将这一卷天文解出十四页,将这一卷只记载到赤文七页的誊抄本解成无字天书。

那时候百家家主为了争夺他的师傅身份大打出手,个个头破血流,毫无名士风范。

最后还是儒家的那位吴大儒从竹山上亲自骑着白马前来,将他抱上上白马,自己为其牵着缰绳走上了竹山。

所以,不同于其他人,会去看孔遥的修为,会去看他解得吃力不吃力,回去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已经尽力了,可以停下了。

他在意的是他散发出的那种风采。

那种理所当然,目空界限的真正天才的风采。

这种人,平时可以暗淡无光,可以一无是处,但当他开始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

其自信就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世界都要为其让步。

孔遥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税岳,所以,他希望能够再见证一次奇迹。

当年的他只与常人一样震撼于对方的天赋之高,却忘记了观摩其解文,得到些感悟。

今天,他就是想看看,那家伙能不能解开赤文七页的。

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是莫名相信着那种未来的。

他没有生出任何的感觉,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让自己有所增益。

君子,善假于物也。

这是他读得最通透的一句话。

陈晨却没有罗尽柳这份心性,他虽然也读过三千经典,但却只读出了满篇的虚伪。

他只相信实力。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败在孔遥的手上。

第一眼,他就认为孔遥是堆和孙霜一样的狗屎。

现在他也依旧这么认为,也依旧觉得李洛水与孔遥相提并论,本就是种对女神的侮辱。

这无关于什么事实,只要他认定的贱民,做什么都只能是贱民。

所以他必须彻底的打败孔遥,无论在任何方面。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脑子里面唱着——大道无情,大音无声,存天理,灭人性……

恍然间,那些奇形怪状的天文都开始变成了那个声音所唱的古汉字。

他面前的天文在飞速地闪耀着。

一页一页又一页,皆是一眼堪破。

而他也仿佛在这种状态中得到了巨大的感悟,他的境界似乎在飞升。

元婴境界弹指就破,转眼就到了渡劫中期。

他转头就看到了孔遥绝望的眼神,又看到了李洛水对他的崇拜,看到了那个唐先生目瞪口呆地朝他喃喃念叨着千年难遇,千年难遇啊!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让唐先生拿出记载着橙红两部分天文的誊抄本让他参悟。

而突然,砰地一声,他的世界轰然崩塌。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他身前拿着戒尺的唐先生,也看到了对方眸子中印射出的自己。

那漆黑眼瞳中印射的那张脸上写满了疯狂和扭曲。

原来如此,原来是自己被天文之卷弄得迷失了心智,原来只是场梦。

他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脑海中满是撕裂般的痛楚。

然后他听到了难以抑制的轻笑声,来自四面八方。

方才他不仅失态地大笑,还说出诸如孔遥你这只狗也不过如此,洛水你终于知道我才是最厉害的了吧,哈哈哈!一类的话。

他自己此时也明白,大概自己在那场梦中说的话,都被所有人听到了。

他抬起头,怀着最后一丝期颐望向了洛水。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写满厌恶的似水眼眸。

如同血肉之心中了一记爆裂的天雷,他心里面全是完了一类的字眼。

是的,完了,他心中最圣洁高尚的女神,此时看他的眼神,就真的像是看一堆狗屎那样厌恶了。

这时,大厅中光芒一闪,他茫然地随着诸人将目光移了过去。

孔遥面前的光团已然无限接近于赤色了,他解到了第七页!

败了,陈晨凄然一笑,自己只解到了七页的十四行,孔遥只要再努力下,就极有可能超过他。

孔遥此时也停顿了下来,朝他望去,两人目光交汇。

陈晨在那双眼睛中读出了不屑与讥讽,甚至那个可恶的家伙还在淡淡地笑。

陈晨再也顾不了什么名声和面子,顾不了今天之后会不会有人在街头巷尾谈论他今晚的失态。

他哭了出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红着眼咬着牙看着孔遥。

孔遥笑意更浓,总算是先讨回来些利息,以后的事情以后慢慢在算。

此时此刻,他已经近乎摧毁了陈晨这个骄傲的公子哥。

他已经将对方所有珍贵的,看重的东西都狠狠地在对方眼前蹂躏。

将他的骄傲当着众人一脚踏碎。

所以这种还没有看破生死,甚至连凡俗虚荣都没有看淡的公子哥就自然而然地崩溃了,哭得像是个被抡了三耳光的小孩儿。

孔遥也没心思继续毫无格调地痛踩这种人的脸,继续悠然地开始解文,他依旧还有余力,反正解文对参悟禁制还有帮助,这时候多解解也好,只要不太过于骇人就是了。

然而,孔遥却忘了算上一件事情。

算上神佛棋局。

陈晨双目此刻一片赤红,隐隐泛出红芒。

心魔!

他心里面的声音对他说,说道。

弄死那小子。

所以他猛地将自己元婴修为的所有神念力量倾泻到了孔遥的那团光中。

此时大家都注意力都还在解文的三人身上,哪里会想到陈晨会这么疯狂,这么不顾一切地要弄死孔遥。

而多亏了神佛的设计,本来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唐先生也莫名晃神了刹那。

所以等陈柏将陈晨制住,压住他的心魔。

等所有修士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

孔遥身前的光团也因为天文之卷对神念力量入侵,判定为有修士强行以神念硬解。

它便显现出自己作为法宝具有杀伤力的一面,激增为一个赤色大球,庞大到将孔遥彻底吞噬在其中。

那光团之中自有天文漂浮。

其字,八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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