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怡然僵硬地站在原地。

顾明哲在电话里和林婉儿交涉,内容是是关于林海云云。

严怡然的心脏越跳越快,她好像看到一幅画面,那里只有顾明哲和林婉儿,还有一个男孩。男孩站在男人身边,抬头朝他叫爸爸,得到男人的赞扬后,又转头朝林婉儿叫妈妈。

严怡然听到顾明哲的语气嘲讽,“找他?我不需要。”

严怡然想要稳定心神,听顾明哲冷笑着又说,“林婉儿,我凭什么就需要一个儿子?你不用太有信心,就算认了他是我的儿子,你能做什么?难道你要来到我身边,和我复合?”

严怡然猛然倒退几步,眼眶一红,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以免哭出声。严怡然看着顾明哲的背影,眼泪打湿了他的样子,她生怕顾明哲这时候会转过来看到她,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她不应该来,更不应该悄悄过来。

她不应该找他。

严怡然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她撞到身后的大理石柱,发出咚的一声。

顾明哲始终背对着这边,听到声音朝这边转头。

严怡然浑身一震,捂着嘴急忙藏到旁边的花丛后,不让他看到。

顾明哲错过了视线,没有看到躲藏起的严怡然,他回身听电话里林婉儿继续哭哭啼啼说话。

“我知道我做错过事,你怎么恨我都可以,可小海是无辜的!他失踪好几天了,你难道就真的不关心他?!”

“他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看不住他。”顾明哲语气冷淡。

“他也是你的儿子!”林婉儿哭着尖叫。

“小姐,您还好吗?”工作人员无意中看到了藏在绿植后的严怡然。

对方上前询问,说着一口德文。

严怡然听不懂德文,擦拭眼泪起身转身跑开,她不慎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需要帮忙吗?”工作人员微微吃惊,想要帮忙。

“对不起。”严怡然用中文道歉,转身跑远了。

只要有了孩子,就能得到他。

林菲不是在胡说。

严怡然感到喘不过气,离开走廊,她需要水,需要水。

严怡然翻找着包里的东西,一边朝自动贩卖机的方向飞快走,步子大得她自己都难以想象。她在还能勉强看清路时来到一角的贩卖机前,手抖着掏出包里的几张现金。

“一块,两块……”

严怡然把现金投入,尝试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塞进去。她打开药瓶朝掌心里倒药片,倒得太急到撒了一地。

“冷静,冷静点,别去想他们。”严怡然全身发抖,不断告诉自己。

现金终于进了投币箱。

一下、两下、三下,严怡然用力点着矿泉水下面的按钮,闷雷般一声响瓶子从贩卖机滚落。

严怡然取出矿泉水后急切地拧开,她把倒出的药塞进嘴里,用一口水全部吞下。

“没事的,不会有事。”她安慰自己,却想到林婉儿一次次算计自己的画面。

她好像看到林婉儿已经彻底占据了她的位置,成为顾明哲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生母。

严怡然捂着自己的耳朵转身靠在墙壁上,虚弱而无力,身体在一点点下滑。

……

顾明哲打完电话重新往外走。

来到大厅时,看到一个工作人员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那名女士还好吗?我看到她去了贩卖机那边,她脸色很差,好像需要吃药。”

“我试图和她说话,但她听不懂德文或是法文。”

“这里有人会英文或者中文吗?有位女士需要帮助。”工作人员询问其他同事。

顾明哲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情况紧急,晚一步就有生命危险。

前台看到顾明哲出现,立刻上前礼貌地询问,“不好意思,顾先生,不知道是否能请您帮忙,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女士,我们无法沟通,似乎在那边晕倒了。”

男人转头,前台朝某个方向指。

顾明哲没有看清那边的事物。

“您能跟我们去看一下她的情况吗?”

“可以。”顾明哲回答,看一眼自己的腕表,前台带他朝贩卖机走去。

前台说着抱歉,手机铃声打断了顾明哲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将电话接通,接通之际他已经快走到了贩卖机前,朝那边看去一眼,随意一扫并没有看清那边有谁。

“顾先生,就在前面了。”前台指路。

那边已经站了一两个工作人员。

顾明哲看了看手机来电,突然不再往前走。

男人吩咐身边的助手,“你替我去看一下情况,如果出了事情,尽量帮助。”

“是。”

顾明哲的脚步停在贩卖机的几米之外。

人来人往,视线遮挡,顾明哲对那里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男人转身走开,先行离开了酒店。

助手没去多久便折身返回。

车上,助手对顾明哲说明情况,“是一名来找人的女子,犯了病,我没有看清她的长相,不过,她的朋友已经带她离开了,应该是安然无恙的。”

“来找人?”

“是,听说是找男友。”助手回答,“需要再去看看吗?”

“没时间了,开车吧。”顾明哲说道。

严怡然蹲在地上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臂。

一个陌生的女音对她认真而严肃地说话。

“严小姐,快起来,被人拍到会对你有不利的影响。”

严怡然头脑混沌,挣扎着把手抽走,“放开我。”

她靠着墙壁,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女人弯腰,对严怡然语速很快地介绍自己,“我在顾先生手下工作,是他让我等在这里的。”

顾……明哲?

严怡然的声音很低,不知道女人是否听清了严怡然的疑问,女人在她耳边低声说,“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请让我先带你走。”

严怡然被女人扶起来,女人将严怡然手里的药瓶放回严怡然的包内。严怡然在其他人还没有围拢过来时,被女人迅速带着离开了。

严怡然被带上一辆在路边停好的黑色轿车,她昏睡片刻后在车后座上醒来,感觉到车在行驶,抬头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人。

女人说,“严小姐醒了。”

“你是谁?”严怡然想凶一点,可是嗓音虚弱。

女人专注开车,“你不认识我,是顾先生让我来的,他让我来帮助你。”

“顾先生?”

“对。”女人回应。

严怡然头很疼,她坐起身,看看周围,思绪有点断片。

她去瑞士找顾明哲,然后听到了他打电话。

“他人呢?”严怡然意识到车上只有两人,提高了警惕。

“已经离开了。”女人回答。

离开了。

这句话终于提醒了严怡然,让她想起顾明哲当时说的话。她心口一刺

看着窗外,是一条陌生的,不知通向哪里的路。

严怡然连紧张的力气都没有,“你要把我带去哪?”

女人看了看后视镜,对严怡然态度始终恭敬友好,“按照顾先生的吩咐,送你回巴黎。”

回巴黎。

严怡然的脑袋靠着车窗。

“你说的顾先生,是我的姐夫顾明远吗?”

女人含笑点头,“没错,就是顾明远先生。”

严怡然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她故作坚强抱起自己的肩膀。顾明哲已经回国了,半天后她就能在网上看到他回国的消息,这次出国他签订了两笔非常关键的订单,几乎可以完全挽回之前的损失。

他没有让别人失望,严怡然看着外面的路牌,国外,陌生的街道。

她没有家,她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家了,现在,那个男人的心里,也没有她的家。

严怡然回到巴黎时被红姐责怪了一通,红姐担惊受怕整整一天,差点就要去报警了。

严怡然抱住红姐亲了亲“别生气吗,好不好。”

红姐禁不住严怡然的撒娇,没多久绷着的脸就败下阵来。“你要给我保证,以后的两个月不准再这样。”

“我保证。”

“你发个誓。”

严怡然举起一只手比划出发誓的样子,“我发誓,接下来两个月认真拍戏,听你的话。”

红姐又气又笑,“你可记住自己的话。”

严怡然有点累,早早回家,没想到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了顾明远。

顾明远送陆妍离开,让司机驱车过来。

陆妍也坐在车内,不过她没有下来,大概是顾明远的意思。

严怡然给顾明远煮了咖啡,“姐夫,昨天谢谢你,让人送我回来。”

“你没有见到明哲?”顾明远接过咖啡,说声谢谢后确认。

严怡然摇头,语气轻松,“没有,我去的时候他走,刚好错过了。”

“不要难过,以后还有机会。”顾明远宽慰。

“姐夫,你没让我姐上来坐,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严怡然坐在他对面自然地询问。

顾明远听严怡然直接问了,也就不再绕弯子,拿出一种药,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

严怡然的表情变了。

“我的助手看到后告诉了我,我去做了调查,抱歉,我查到你在看心理医生,但我并没有去找过那名医生询问。”顾明远喝一口咖啡后双手交握,对严怡然说的坦率。

“我姐……”严怡然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顾明远说道。

顾明远的话让严怡然放心了,严怡然真心表示感谢。

“姐夫,我不想让我姐担心,医生说会没事的。”

顾明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说的却似乎不只这件事。

“关于明哲,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他?”严怡然本来平静的情绪,突然又变得紧张。

“明哲那个前女友,你一定知道。”顾明远提到这个人,看到严怡然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林婉儿曾经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后来又装精神问题让明哲爱护她。他们的孩子,恐怕就是那时候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顾明远神色凝重。

严怡然心里一冷。

难怪顾明哲那日会恼怒,他早就被林婉儿这样算计。

原来她爱着的那个人,在他眼里,她现在和林婉儿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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