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已是奔二之人,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在别人家为奴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何况小姐对她也不过如此,自然比别的女孩更迫切想要个家。

听家祥前一半话,她的心凉了一截,暗想,如果晓琴一直这样,家祥不是永远都没机会给她下药,自己只怕白了头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可听到到“除非”两字,眼里立刻燃起了希望,抬眸问:“除非什么?”

家祥苦笑道:“你们女子,判断一个男子是否喜欢自己,不就是看他舍不舍得为自己花钱吗?

自晓琴嫁给我,我连个针头线脑都没为她买过,她的嫁衣她的嫁妆可全是若谖那个小贱人为她准备的,这么一比,她觉得我还不如若谖那个小贱人待她好,她自然会对若谖言听计从,对我心怀戒备。”

香草听了,心里凄凉,家祥也不曾为自己买过任何礼物,顶多是在外面摘一把花送给自己而已。

她看着他,迟疑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觉得愧对晓琴了吗?”

家祥表现出一副“我的深情你永远不懂”的苦恼和无奈模样,不满地“切!”了一声,残忍道:“我愧对她?是她勾引我在先,又逼着我娶她,我恨不能掐死她!”

然后温情脉脉地捧起香草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口,道:“我只对你有愧。我刚才那一大段话是想说,要想晓琴信任我,让我有机可乘,给她下药,必须得送她些贵重的礼物,让她回心转意。”

“可惜啊!”家祥松开她的手,仰天长叹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分无分文,又哪来的银子给她买礼物?这么拖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娶你过门。”

香草听了,低头不语。

家祥揣度香草今儿是不会从了他的,自然不愿站在这里陪她吹风,装模做样抬抬头,看看天道:“不早了,该回去了。”自己先拔腿就走。

走出一段距离,香草忽把他叫住。

家祥心中一喜,回过身来,问:“你还有事?”

香草又是一阵沉默。

家祥见状,欲擒故纵:“没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在外总难叫人放心。”说罢又走。

香草听他如此关心自己,心头一热,不再犹豫:“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家祥住了脚,等她慢慢走到跟前。

香草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终于从贴身之处拿出旺财送她的那对金镯子放在他手上,低声道:“把这个送给晓琴。”同时心呼呯直跳,要是家祥问起这镯子是从哪里得的,自己该如何回答。

懊悔自己不该听从凝烟的安排,轻易**与旺财,想到那一夜她就屈辱难当,那个禽兽竟那样……糟蹋自己。

家祥待看清手中之物,吃了一惊,把手镯往她手里塞,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更不能便宜了那贱人!”

香草坚决推辞,诚恳道:“有什么能收不能收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家祥这才“迫不得已”收了,道:“这对金手镯只是做诱饵,等那贱人上钩了,喝了绝育的药,赶出家门的那天,我肯定是会向她索要这对手镯,完壁归赵的。”

为了避嫌,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芷晴院。

凝烟一直在廊下等着香草,见她进了院子,小声嘀咕道:“吃饭的时间到了就晓得回来了,不然只怕还躲在外面玩!”

脸上却堆着笑问:“去哪儿了?”

香草道:“小姐,去你的房里说话。”

两人进了凝烟家徒四壁的闺房,凝烟坐下,香草站着回话:“小姐,旺财告诉我说,你给他的毒药被谖小姐自己给解了。”

凝烟吃了一惊,愣怔了片刻,恨恨道:“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这么厉害!”

香草道:“旺财说了,叫小姐准备无解的烈性毒药,他再下一次毒!”

凝烟一听,旺财那种无利不起早之人,竟肯冒险再来一次,定是香草又委身与了他,不禁眼神怪异地瞥了她一眼,暗地呸了一声,那日在寻欢楼寻死觅活地装贞洁烈女,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婊砸!

嘴里却假惺惺道:“辛苦你了。”

门外,程氏没好气地喊:“吃晚饭了。”

主仆二人出了房,香草自去厨房与拾叶拾花一起吃,不过一小碟黑漆漆的豆酱配几个玉米面窝窝头罢了,比起在方府的饮食有着天壤之别,好在她从小也是吃苦长大的,倒能忍受。

凝烟到了宴息处,往胡桌上扫了一眼,只有一碟干辣椒炒酸豆角和几张面饼,立刻没了食欲,可抵不过肚子饿,只得坐下,拿起一张面饼吃了一口,忍不住抱怨道:“家里的饭菜一天不如一天。”

方永庆,家祥,家意均未吭声。

程氏有些不高兴了,把筷子一摔,道:“嫌饭菜差?你两个哥哥为了你受了伤,按理说要单独给他俩做好吃的补补,可家里哪拿得出钱来,还不是一样吃的这个!他二人可没言语半句!你想要吃香喝辣,自己想办法!”

凝烟听了,赶紧噤声,家吉家如两个至今不能动弹,一直躺在房里,吃喝也全在房里,家里那点微薄的积蓄为了给他俩治伤如流水一般哗哗地眼看快没了,凝烟盼着他俩的腿快些治好,不然到时该找她要钱看病了……

吃过饭,凝烟打扮了一番,独自出了门去找王大公子王仪。

那日在小树林里两人密谋,王仪负责提供毒药,她负责下毒,两人合力杀死若谖,第二天一早,王仪就派人送了毒药过来,谁知竟不中用,白冒了那么大的险!

凝烟一路想着到了丞相府前,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府门,比永安侯的府门要气派壮丽许多,心里暗叹,若能在这样的府第生活,那才叫享受!

可直到这时,她才蓦然发现,自己根本就进不了相府。

与值守的相府家丁说她是王仪的朋友?

话说一个非亲非故的大姑娘是怎样成为王仪的朋友的?这不是引人想入非非,自己臭自己的名声吗?

凝烟在府前徘徊,盼着王仪突然出现,忽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心中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连老天都帮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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