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兰的眼泪是李东方用舌头tian干净的,因此她的脸就有了被人涂上了一层厚厚的ru胶的感觉。她白了李东方一眼,就去厨房里洗了脸,待到返回时,她发xiàn

李东方已经抽上了烟。

李东方很少抽烟,在他们恋爱的过程中,宫小兰只见过他一次抽烟,那是因为她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他闹翻了。

李东方在抽了第五支烟后终于将宫小军被送进看守所的过程讲完了,他的语气沉重而低缓。

宫小兰在一种惊恐而羞辱的状态下听罢这一切,她的目光呆滞如痴,久久地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小兰,你?”李东方看着宫小兰的神态,有些手足无措了。

“妈──”宫小兰终于失声道。

宫小兰的呼喊声像一根粗壮有力的木棒重重地打在李东方的头上,他瘫坐在沙发里。在回家的路上,李东方曾设想了宫小兰听到这个消息后能作出的种种反应,她可能大哭大闹,也可能夺门而逃,但是,宫小兰失声地喊了声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宫小兰这个时候不能不想起她的母亲素真,因为她可以预想到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发生什么──她日渐衰弱的身体不能再经受这次打击了。

宫小兰一夜没睡,就坐在沙发上愣到天明,她本想马上回家去守着母亲,后来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早告sù

她不如晚告sù

她,或者根本就不告sù

她。宫小兰对母亲素真不能说是感情很深,平时几乎无话可说,尽管是母亲一手把她拉扯大。宫小兰是个遗腹子,“文革”中,一出莫名其妙的车祸夺走了她父亲这个商业主的后代,是她的母亲素真空守着宫家上辈留下来有名无实的宫家花园与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小的时候,母亲对哥哥宫小军的宠爱远远超过她,这是因为她想将宫家几十年前在这座城市商界的荣耀于宫小军手里重振雄风。宫家重男轻女。当然,这不能成为她对母亲有所隔膜的理由。隔膜来自于她们娘俩性格的不和,不同时代的人,不同的生长环境,接受的是不同的人生观。直到宫小兰出嫁的这一天,当她走出宫家的大门口,无意中回头看到母亲手扶门框眸子里闪烁着几丝爱怜和失落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地体验到母爱的圣洁。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宫小兰想,等到将来自己有了孩子,或许就会理解了母爱的全部含义。

宫小兰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娘家,她已经想好了宫小军突然失踪的理由,就说他帮着中学的一个同学到南方进货去了,尽管这个理由母亲可能根本就不会相信,但是宫小兰想,有理由总比没理由强。

大义灭亲的巡警李东方跟在宫小兰的后面,他来得有些死皮懒脸,宫小兰坚决拒绝这个大义灭亲的英雄再次登宫家的门。但是,李东方却不能不来,宫小兰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这个时候就更需yào

有男人来控zhì

局面。

宫家花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看着母亲紧闭的房门,宫小兰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母亲一夜睡得挺好,她庆幸母亲并不知dào

已经发生的一切。宫小兰折回身来,不理身后的李东方,独自到不远处的早市上买来了油条和豆浆,然后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房门紧闭,任宫小兰怎么敲屋内也没有动静,倒是将高点点的母亲高田氏从北屋里敲了出来。

高田氏看到李东方就像喜儿看到了黄世仁,她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头扎到李东方的怀里。

“还我儿子。”高田氏高叫道。

李东方躲闪不及,被高田氏撞到宫家的房门上。

房门哐地声开了。

这声不大的响声却把神经已经紧张到极限的宫小兰吓了一跳,她手中的早餐掉到地上。这时,宫小兰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没等李东方从地上爬起来就从他的身上迈过去,扑进母亲的房间。

宫小兰的母亲素真已经死了,死在卧室的沙发里,她的眼睛似睁非睁,像一个疲倦的正陷入沉思的哲人。宫小兰大哭一声跪倒在母亲的膝下时,素真手里的速效救心丸药瓶掉在水泥地上,摔了个粉碎。

没有人能就说得出素真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能说得出她死前是否已经知dào

了宫小军发生的一切。

现在,宫小军愣愣地坐在餐桌旁,听着李东方和李二孬吞吞吐吐地讲着母亲的死,他的目光呆痴而又麻木,就像大脑里已经没有思维了一样。

“小军,”李二孬站起来,给宫小军倒满酒,说,“你想开些。”

李东方发xiàn

宫小军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他上前制止了李二孬。

“二孬,今晚不能喝酒。”李东方说。

李东方的话音未落,宫小军便饿狼扑食般地从李二孬手中夺过酒瓶,一饮而尽。

“好,真他妈的好极了。”宫小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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