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铮儿如何会有如此这般的想法?”

“阿爷,三叔曾带着孩儿去过太原府庙东街最好的鸿运酒楼,那鸿运酒楼楼高不过三层,所占之地也不过两亩大小,酒楼建筑饰物的气势与风格均比不得这间日昇酒楼,然河东道并州太原府乃是我朝龙兴之地赫赫有名的北都,自高祖武德年间便与京城长安、东都洛阳并驾齐名,孩儿自觉即便是北都太原府不及京城长安、东都洛阳这般的富庶繁华,想来自也不会差到哪里,因而孩儿这才有此一问。”

“哈哈哈!看来秦家一贯自负托大的小二郎,今日竟也是这般一副故步自封夜郎自大的做派,来来来,且让为父与你这井底之蛙释疑解惑吧!”

“大唐的东都洛阳自武王伐纣建立周朝起始,西周初年时周公营建洛邑以来,历经了西周、东周、西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前隋各个朝代,期间或为京畿都城天子庙堂所在,或为政治文化贸易中心,其辖域规制的等级、深厚的礼仪文化风俗、便利的交通、丰沛的物产诸如此等,又岂是居于北方苦寒之地的并州太原府可以比拟的。”

“自前朝炀帝开凿运河大力营建京城洛阳以来,其城池宫殿园林楼台的规模与繁华富庶的程度,天下之大万里纵横城池之多譬若繁星,普天之下寰宇之内四海之地唯有京城长安方能与之竞相比拟。”

“且为父观今日天下之情势,当今陛下与皇后二位圣人花费巨资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全力经营东都洛阳,假以时日东都洛阳城更将会是河洛大地之上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呵呵,铮儿如何?听了为父所言秦铮吾儿还会再如那井底之蛙一般坐井观天呱呱乱叫,将北都太原府与东都洛阳城一同相提并论么?”

闻听其父秦肃一直唤他叫做井底之蛙,如同井外之蛙一般傲娇的秦铮郎君心底自是不会心悦诚服,奈何正如其父所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世间之事非是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不可妄下断言,于是乎于大人评语耿耿于怀的秦铮郎君心中已做决断,待明日入得东都洛阳之时便可一辩其中究竟。

“闫超东家所有的日昇酒楼,若依照其体量规格,于东都洛阳治下充其量不过只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酒肆客栈,只是单就这块欧阳率更老相公亲手所题之牌匾,其于文化书法上的内涵造诣,较之其他富丽堂皇尽显豪奢的酒楼馆所应当算是最为深厚的一个。”

“闫超,你乃久居于此地的东都洛阳人,听了秦某这番自觉还算中允的评价,你可否与秦某有相同之感?”

寓教于乐且玩笑了一番自家那只坐井观天呱呱乱叫的小蛤蟆,听其言观其行便知自家的小二郎并非真心叹服,秦肃心中暗自一笑便不再与之纠缠许多,想来明日此时此子定会知晓甚的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

而后秦肃秦右丞又笑着对闫超的日昇酒楼,做了一番相较来说还算公允的评价,不过其间为了照顾酒楼东家闫超的切身感受,秦公还是不着痕迹地渲染了一番欧阳老相公所题之字的文化书法内涵。

秦肃这一番妙语见解,不但将闫超闫东家自尴尬无奈的氛围中开脱出来,且让闫超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愉悦之感。

“秦公所言极是!呵呵,说句不合规矩的玩笑话,某实属大有同感。”

“小郎君您应是第一次来到东都洛阳城如此庞大的城池吧?!哦,如此便是了,郎君今日所在之地只是邻近洛阳外城的古城乡里,还未曾真正见识过东都洛阳的富庶与繁华,自会是如此的一番见识。”

“小郎君,某且不提居于东都洛阳南市、北市与西市繁华街市内的酒楼馆所茶肆楼台,单就坊区之间各处酒楼客栈的富丽豪奢规制气度,亦是某这间日昇酒楼无法比拟的,至于十里之遥南城正门定鼎门直通天津桥的定鼎门大街,少则百十余步之宽的大街两侧层出迭见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闻名遐迩的酒楼馆所,更是此间日昇酒楼所能望其项背的!”

“定鼎门大街两侧居于观德、修文、宣风、安业、淳风、淳化数坊的十数家酒楼,至不济的酒楼楼层也有四五层之多七八丈之高,其间最为出名的当属观德坊的沐风酒楼,哦!还有那宣风坊中众多胡姬妖娆坦露尽数出没的唐风酒楼!”

“啧啧!郎君,此两处酒楼巍峨雄伟更有十数丈之高楼层足有六层之多,其内尽是雕梁画栋美仑美奂应有尽有,此间请恕闫某无学无识孤陋寡闻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得好?”

“嗯……数年之前某曾有幸蒙一位文雅名士的宴饮邀约,得以到过唐风酒楼的四层,此间高处几欲可以俯瞰洛水南侧的小半个洛阳城,踏上此地的那一刻某竟然有了一种青云之上九霄外之感,啧啧!虽说仅有那么一次而已然某已觉这辈子已是活得值当了,至于五层、六层之上极尽豪奢华贵的琼楼玉宇宴饮之地,呵呵,又岂是某这粗鄙之辈能够随意想去的所在?!”

“郎君方才大大抬举日昇酒楼的溢美之词,待您真正进了定鼎门到了定鼎门大街之时千万莫要提及得好,省得因为区区一间日昇酒楼而折损了您贵人的名头。”

其父所言秦铮并非不信只是大人将其喻之井底之蛙心中不服罢了,如今听得日昇酒楼的东家自针自砭日昇酒楼,大夸特夸洛阳城中一应的酒楼馆所,溢美之词不吝于耳且大有东家词尽之意,心向往之的秦铮恍惚之间不免有种身在此间魂魄飘然之感。

“呵呵,郎君莫要心急,待您到了东都洛阳城中多多熟悉上几日,便可清楚了解东都洛阳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只是此间还请小郎君原宥某今日直言,定鼎门大街两侧的酒楼馆所,其真正幕后主人的身份背景俱是高深莫测不同凡响,小郎君若是想去玩耍观赏品尝美食却是没有甚的不妥,只是千万莫要因为个人喜好而与那等眼高于天的人物有甚的过节纠缠,如此便是自找麻烦,且是麻烦得紧呀!”

“哦?……哦!某晓得此事关紧!嘻嘻,某谢过闫东家的好意直言,想来以某的性情禀赋自也不会那么任性行事,阿爷,待明日进了东都洛阳城之时,请您应允三叔带着铮儿好好逛逛这繁花似锦富丽堂皇的洛阳城吧?”

“呵呵,铮儿若是想要好好逛逛这繁花似锦富丽堂皇的洛阳城,还需先接受了之前的三日禁足惩处,待为父依据你的所作所为再行定夺,如今且让某等先登上日昇酒楼的三楼,品尝美食佳肴领略一番东都洛阳城厚载城门的巍峨雄姿吧!哈哈哈……”

“三叔!阿爷也太不懂得人情世故通彻变故之法了?!”

“慎言,呵呵,慎言啊!铮儿切莫因为这些过头的言语而被大兄禁足更长的时日!若是如此可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啊?哈哈哈……”

“哦!……铮儿知道了,三叔!三叔您也真是的,怎地就不为侄儿求个情呢……”

一众人等跟随着秦肃、秦霄兄弟二人缓步登上了日昇酒楼的三楼。

豪华宽敞的三楼厅堂早已撤去了隔间的屏风敞开了窗棱,暮春时节近午时分明媚可人的春光透过树头的枝梢泼洒进来,厅堂之中更加显得是明亮通透美景怡人。

透过酒楼南侧婆娑舞动的繁茂枝叶,隐隐约约能够望到酒楼东南的天际一侧,若隐若现一条宛如长龙一般无边无沿的黑线,需屏息凝神仔细查看,方能隐约看出这条黑线正是环绕防护东都洛阳西侧的高大城墙。

城墙西南角的位置耸立着一座远眺已觉气势非凡的高大门楼,想来便是东都洛阳城西南侧的厚载城门。

日昇酒楼的仆役早已遵照东家闫超的吩咐,自东而西南北两侧依照宾主尊卑长幼的落座次序,在厅堂之中摆上了二十多张大号的案几。

肉色如润玉般白嫩的是鲜美的玉鱿鱼鲙,流淌着金黄般色泽外焦里嫩的是喷香的烤羊腿,热气腾腾的盆子之中是大块的酱烹牛肉,整只整只的全是金灿灿的炸鸡,肉嫩香甜的是蒸羊羔、酸嫩爽口的乳酪、焦香扑鼻的胡饼、热气腾腾的汤饼、精美的酒壶精致的酒盏之中已然斟满了色泽通透酒香四溢的杜康烧酒……

一张张食案之上摆满了琳琅满目色香味俱佳的玉盘珍馐,一时之间日昇酒楼的三楼之中弥漫着美食佳肴那极具诱惑力的扑鼻香味。

陆五、陈奇二位司戈昂首阔步跟随在秦肃与秦霄兄弟二人身后。

二人目光所达之处尽是十分丰盛的珍馐,鼻息所嗅之间无不是美酒美食的香味,然二位司戈全然不在意此等珍馐美酒的极尽诱惑,恪尽职守着各自的职责,彪悍冷冽的眼神在楼堂的各个角落里警然逡巡,左手的拇指则紧搭在腰间横刀的绷簧之上,若是此时有甚的意外突然发生,陆五、陈奇二位壮士绝计会在刹那之间拔出横刀挺身而上。

跟随在两位司戈身后那十四位魁梧强悍的军头队正,自登上酒楼三楼的那一刻起,数十道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俱是已经齐刷刷地落在了案几之上……

那种隐隐透着绿光的眼神尽显着对美食美酒的执着与狂热。

一众军头亦是严格遵从着应有之规矩,执行着必须遵守的军规戒令,只是那一个个黑红油光脸上如同痉挛一般微微抽动的嘴角与上下来回不停蠕动的喉结,已然坦露了汉子们内心所思所想的真实感受。

天老爷的!原以为之前跟随“面白腹黑”三郎坐吃茶汤之时,听那“可恨可恶”的白衣三郎舌灿莲花般报着各种美味的佳肴,某等这些球囊吃货嘴中的口条与饭桶的草包肚子便已受不得了,呵呵,此时方知此事甚小。

如今亲眼见到数十张食案之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各式各样的抓挠**感刹那间便齐齐地涌上了心间,抓挠的诸位兄弟是神情飘忽站立不安眼花缭乱口舌发干。

今日卯正时分早饭之时,众家兄弟于柳泉驿站每人进食了一满盆的馎饦(面片汤)五六张胡饼,当时自是填饱了肚子,然如今眼见已是近午时分,某等这些惯会厮杀吃饭的饕餮汉子除了刚刚在酒楼茶肆里吃了一些牛溲马尿般的茶汤之外,一路行来简直就是水米未进,进得厅堂之中一眼望去竟有如此繁多的美食美酒,怎能不令某等兄弟为之心神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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