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自知并未作下采花杀人这等罪恶径径,如今却落得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到头来,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的都没有,心里实在窝火,发誓一定要寻获真凶,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楚平随便买了些吃食和酒,径直来到城外的土地庙暂且栖身。处境虽然堪怜,楚平反倒是自我安慰起来,勉强笑了笑,喃喃道:“其实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一来,有土地爷可以作伴,倒也不再觉得孤单寂寞了。这二来么,不正好也可以省下不少的银子来嘛!”说是如此说,可楚平的心里终究是不好受的,无奈之下,只得自饮自斟,暗发牢骚。或许是他的心里实在憋屈郁闷的缘故吧,不知不觉得,竟添了几分醉意,一头栽躺在地上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他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狠狠地痛骂着,痛骂他是下流无耻的釆花淫贼,甚至还有人朝着他身上淬来了臭鸡蛋,更甚至,有人愤怒地朝着他丢过来一把菜刀,正值此时,一个女孩儿突然冲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噗哧”一声,血光崩现……

只听“啊呀”的一声惊叫,楚平竟然被噩梦给惊醒了,口中喃喃道:“伶玉!”

待稍微地定了定心神,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楚平愤恨地说道:“可恶的恶贼,如果不将你捉拿归案的话,我的噩梦永远也不会醒的!”转念一想,惊愕道:“奇怪?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怎么又梦见她了呢?”

抬头望了眼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说道:“如今月色正明,夜深人静,正是最利于贼人作案的时刻,如此,我何不悄悄地潜回城去,暗中查访那恶贼的行踪,说不定可以一举擒获贼人!嗯!就这么办。”

楚平悄悄地潜回城中,借着明亮的月色,小心谨慎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怎奈直到天明时分,却终究是一无所获,于是只得悄悄地返回土地庙去了。

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楚平始终如此行事,却仍是一无所获,不免感到有些郁闷与无奈。回到土地庙之后,手持龙泉宝剑来到土地庙外的空地上,犹如发狂的野兽一般,胡乱舞了一通,搞得土地庙前尘土飞扬,仿佛刮起了一场沙尘暴似的。

发泄完毕,楚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喝道:“可恶!县太爷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查找贼人,如今已经过去七天了,我却连有关贼人的半点儿线索也没有找到,更没有发现那贼人的任何踪迹,如此下去,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背负着采花淫贼的污名了吗?不行,我绝不能放弃,若再如此被动地等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不如主动出击,尝试着去查找贼人作案时留下了什么线索没有,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囗。”

刚要起身前往县城,猛然间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打扮太过扎眼,于是进城来到一处顾衣摊前,花了一百五十文钱买了一套合身的便服,来到一处僻静之所将衣服换下,便开始到处打探有关于采花淫贼的线索。

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一天的打探,终于在一过街串巷卖烧饼的老者那里,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老者告诉楚平道:“我以前路过那几家苦主的门口时,发现在他们家的院门暗角处,都会留有一个壁虎形状的铁片标记,估计这很有可能是贼人事先踩点时留下来的。”

楚平顿觉欣喜万分,笑道:“不错!这正是某些江湖宵小作案时惯用的手法。太好了,如今终于得到了有关贼人的一丝线索了。”楚平向老者道过谢,径直返回土地庙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楚平每天都会进城查访贼人的踪迹,绝不肯轻易地放过每一处可疑的角落。经过一番不懈地努力,在距离县太爷给出的约定期限还差两天的时候,楚平终于在城东一户人家的院门暗角处,发现了贼人刚刚留下的铁壁虎,楚平欣喜若狂地笑道:“太好了,可恶的恶贼,你终于又肯出来了,今晚,我一定要亲手拿住你,让你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平返回土地庙换回原来的衣服,待吃饱喝足以后,提剑前往那里事先埋伏好。楚平静静地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留意出现在这附近的每一个人的行踪,一刻也不肯放松下来。

等到月上梢头之时,突然见到有一个可疑的人影,出现在了这户人家的院门前,只见他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无人,纵身跃上了墙头,此时,楚平再也按捺不住了,连忙挺剑朝着他猛冲了过去。

贼人见到竟然有人持剑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不免大吃一惊,迅速飞离此地逃走了,楚平好不容易才将他等来,又岂肯轻易地放过他,纵身朝着贼人直追了过去。由于楚平捉贼心切,很快就追上了贼人,二人登时就挥剑打斗起来,打斗地过程中,楚平发现贼人不仅在衣着打扮上与自己相同,就连使出的武功路术竟也与自己完全相同,朝着贼人大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使我天山剑法?”

不想贼人根本不搭理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飞镖,朝着楚平面门射了过来,楚平不免大惊,迅速侧身躲闪过去。贼人趁此时机,飞身向着城外逃走,楚平愤怒不已,立马纵身直追了过去。

二人刚刚离城不久,被二人打斗声惊动了的巡夜官差,恰好赶到了这里,随后,朝着二人飞走的方向直追了过去。

东方泛白,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楚平追逐贼人来到离城三十里开外的小树林里,二人再次地打斗在一起。斗不过三十余合,楚平一剑刺中了贼人的肩膀处,疼得他立刻叫喊起来,楚平只觉得贼人的叫喊声似乎有些耳熟,立刻用剑将贼人蒙住脸的黑巾挑了下来,看到贼人的真面目后,不禁惊呆了:“十六师弟,怎么是你啊?”原来,这贼人正是楚平的同门师弟,此人姓王名桧,因在同辈弟子中排行第十六,故而楚平才称呼他为十六师弟。

王桧强忍着疼痛,冲着楚平冷冷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正是我,姓楚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平仍旧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满怀疑感地向王桧问道:“十六师弟,你不好好地呆在天山之上,为何要偷偷地跑下山来?还有,既然偷跑下山来,却又为何要做出此等龌龊不堪的事情来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王桧冷笑道:“为什么?你竟然会问我为什么,姓楚的,难道你真得不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楚平不免更加地疑惑了:“我,我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王桧再次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那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姓楚的,我王桧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你和衍行那个杂毛老道给逼得,是被你们俩给逼的!”

“你胡说!”楚平愤怒地喝道:“王桧啊王桧,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大逆不道,竟然敢辱骂起师父来了,你真是太放肆了你!王桧,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又为何会赖到我和师父的头上来了?你倒是给我说出个因果来呀!”

王桧如同疯掉了一般,哈哈大笑道:“好,姓楚的,你给我听好喽!我王桧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被你和师父给逼的。楚平,你他娘的狗屎运好,自打一上山,就成为了师父的入室弟子,而且还深得师父的喜爱。

而我呢,我却要从外门挂名弟子做起,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师父的入室弟子,我日日夜夜地苦练技能,我付出了比别人多出十倍的努力,苦熬了五年,五年呐,却只是成为了一名天山派的入门弟子。我又苦熬了三年,终于成为了师父的入室弟子了,我以为我终于熬出头了,可是没有想到啊,师父他却仍旧是不待见我,对我非打即骂,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功心法也不肯传授给我,你说我能不恨他吗?我能不恨你吗?师父如此待我,所以我早就想离开天山了。

可是,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紫凝小师妹却突然来到了山上,自打我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就喜欢上她了。我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她,想要讨好她,可结果呢,她却从来都不待见我,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在她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这个三师兄,所以,我就更加地恨你了。

姓楚的,你说你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强了,为何师父和师妹他们俩都那么地喜欢,却从来都不喜欢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

听完他这些根本说不通的言论,楚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十六师弟,其实不是师父和师妹不喜欢你,而是你自己太过于地敏感,过于自卑了。可纵使如此,你也不该做下此等龌龊不堪的事情来呀!难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够了!”王桧愤怒地喝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报复你们,我要毁掉整个天山派,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通通得到应有的报应。”

楚平听罢,愤怒地喝道:“王桧,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想不到至今你还没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可真是无可救药了你。”

楚平话音刚落,县衙的官差终于赶到了这里,为首的正是孙捕头。孙捕头上前冲着王桧喝道:“大胆贼人,你终于肯出现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逃走了。来人,给我将贼人拿下!”一声令下,众位官差手持兵刃一拥而上,登时与王桧混战在一起。王桧前突后击,左刺右砍的,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竟有五六人被他砍伤了。楚平不免大惊,迅速挺剑上前,与王桧交战在一起。三下五除二,将王桧打翻在地,吐血不止。楚平用剑指着倒地的王桧,说道:“师弟,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地认罪伏法罢?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岂料王桧仍旧狂妄地叫嚣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想要让我俯首认罪,休想!”喊罢,竟然朝着楚平所持宝剑的剑尖上猛撞了过去,“噗”地吐出一口污血来,倒地身亡了,在场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楚平不由得惊呼道:“师弟……!”“呛啷”一声,宝剑扔落地上,俯下身去抱起王桧的尸体,渐渐地落下几滴眼泪来。

孙捕头上前宽慰道:“楚少侠,罪犯已然畏罪自尽,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悲伤了,眼下你还是随我等一起返回县衙去罢,我自会向县令大人禀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县令大人自会还你清白的!”

“多谢了!”楚平向他道过谢,便随着孙捕头等人一起,抬着王桧的尸身返回县衙。进入到县城以后,同元县的老百姓,远远地瞧着他们这一行人等,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来到县衙大堂,孙捕头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向县令大人做了详细的汇报,县太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咳!想不到事情的结果,竟会是这个样子的,也罢,如今罪犯已死,案情业已明了,依本县看,不如就此结案罢!”随即,又对楚平说道:“我说这位楚少侠啊,如今你已经擒获真凶,本县自会令人贴出告示,向全县的老百姓,澄清事实的真相,还少侠你一个清白!“

“多谢县令大人!”楚平跪倒在地,向县太爷叩谢道,随后,又向县太爷恳求道:“县令大人,在下恳求您能为在下劳心一番,将此案情形写作一纸结案公函,由在下带回山去交由家师,如此,在下也好向家师做出交待的。”

县太爷点了点头,应声道:“如此也好,少侠请稍等,本县这就去为你写来!”工夫不大,县太爷将写好的结案公函交付于楚平,楚平再次向县太爷叩首道了谢。

转过天来,县太爷一面令人前去张贴县衙公告,一面令人将罪犯王桧的尸身火化,随后,将盛敛王桧骨灰的瓷坛交由楚平带回。此时此刻,同元县的老百姓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以前那些误会过楚平的人,内心愧疚不已,纷纷赶来县衙向楚平道了歉,惟独有一人始终放不下面子,不肯前来,此人正是方天绍。

待到同元县的一切事情了结完毕,楚平带着王桧的骨灰,先是御剑返回了王桧的家乡,天山脚下的凤岭村,将他安葬完毕,又在他的坟前化了些纸钱,好好地悼念了一番,然后返回天山去了。

来到天山之上,楚平远远地瞧见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山门前,与两位看守天山前门的师弟,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楚平仔细地瞧了瞧那女子,只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眼熟,仿佛曾在哪里见到过似的,心中甚是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呀?瞧她的身影,为何这么眼熟?”

来到近前,发现她正是水伶玉,心中只觉又惊又喜,轻声喊道:“伶玉姑娘,你,你怎么会来到天山的?”

突然听到楚平的声音,水伶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缓缓地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既惊喜又激动,暗自想道:“不错,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他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顿时泛起晶莹的泪花,不停地抽噎着。

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迅速地跑了过去,扑到楚平的怀抱里哭泣道:“楚平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一个多月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楚平哥你太狠心了,你怎么能够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呢,怎么能够?”一边哭泣着,一边用她轻巧的玉手,重重地捶打着楚平结实的后背。

守护天山前门的弟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天吶!原来这位姑娘,当真认得楚师兄啊!”

楚平望了眼守在门前的两位师弟,感觉实在是尴尬极了,双手轻轻地扶住水伶玉的双肩,说道:“伶玉姑娘,你,你别这样好吗?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吧?有什么事情,等咱进了山门以后再说好吗?”

水伶玉缓缓地起身来,撩起衣袖轻轻地擦拭了眼泪,抬头望着楚平,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好,走吧!”拉着楚平的手,朝着那二人走了过去。来到跟前,朝着二人说道:“唉!我说两位大哥,这下你们俩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不再说我是别的门派派来的奸细了吧?”

二人面面相觑地瞧了对方一眼,神情显得尴尬无比,赔笑道:“姑娘见笑了,这是一场误会,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请高抬贵手,别跟我们两个计较了,好吗?”

“对……!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姑娘你就放过我们吧!”

水伶玉笑了笑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回过头来,望着楚平继续说道:“楚平哥,我们走,不理这两个门神了。”拉着楚平的手,走进了天山派的大门。

此时此刻,楚平感觉犹如坠入云里雾里一般,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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