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奉康县之后,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夜宿晓行,饥餐渴饮,无拘无束地,倒也逍遥快活。

行不过数日,这日天交午时分,二人来到滦凤县地界。此时已过饭点,二人只觉腹中饥渴难耐,于是携手进入一家小吃店里。

来到桌前,楚平朝柜台前吩咐道:“小二,请替我二人备些酒菜送过来充充饥!”

“嗳!好的,客官稍待!酒菜马上便好!”跑堂官呦呵道,转身前去准备。

工夫不大,酒菜备好,杯盘碗碟罗列齐备,跑堂官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酒菜均已上齐,请慢用!”言罢,转身离去。

二人挨身并肩坐了下来,一面谈笑,一面进食,随性惬意,好不尽兴。

饮酒兴致正酣,忽然瞧见三个和尚,由外间走进店里来,瞧这三个僧人,好生怪异:

只见其中两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脸生横肉,模样甚是凶恶,让人瞧后好生心悸。再瞧另一个,倒是生得面目清秀,颇有几分善相,只是眼光娇弱堪怜,令人不免心生同情。

三个和尚挑选了脚落处的一张桌子,依次落了座,其中一恶僧,朝里间喝道:“呔!店家,速端来白面馍十枚,新煮的好肉食三斤,外搭一壶上好的花雕,要快!”

“嗳!好嘞!请稍候!”跑堂官应声道,忍不住撇了僧人一眼,轻声嘀咕道:“怪哉?这年头,和尚居然也喝起酒、吃起肉来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来不及多想,转身前去准备。

水伶玉悄悄凑到楚平的耳边,轻声道:“楚平哥,据我所知,僧侣不是已戒了五荤三厌的么?你瞧这仨和尚,咋还喝酒吃肉啊?莫非,他们全都是冒牌的秃子?”

楚平饮了一口酒,轻声道:“或许罢!这仨人,自打一进店门起,我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们哪里带有半点儿佛子的清修之相啊?分明就是不良之辈!”

水伶玉笑道:“搞不好啊,他们全都是绿林中的强寇也说不定呐?若果真如此,楚平哥你,可又有得忙喽!”

楚平伸过手去,轻轻地抹了下水伶玉的小瑶鼻,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伶玉,尽管吃自己的饭便是了,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啥,不累呀?”

水伶玉香腮略显淡红,羞涩地笑了笑,悄悄坐下身来,埋头吃饭。一面吃饭,眼睛的佘光,忍不住一直撇向那仨人。

不多时,伙计替三僧将饭食备好,端上桌来,杯盘碗碟依次罗列整齐,二凶僧码放三只酒杯在桌前,执过酒壶来,三杯尽皆斟满,将其中一只酒杯,端放到那人的跟前去,喝道:“喂!快喝吧!若是渴死了你,洒家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那人既不喝酒,也不说话,但见他面露难堪之色,一个劲儿地打手势,嘴巴不停地张合着,压根儿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来。水伶玉将这一切尽数瞧在眼里,暗忖道:“奇怪?难不成那人是哑巴?”细瞧之下,见他模样甚是焦急,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且说水伶玉正在瞧看三人之际,楚平早已发觉,冲着水伶玉微微一笑,说道:“伶玉,看啥呢?难道你还对他三人充满了好奇不成?”

水伶玉用手一指那手打哑语的僧人,说道:“楚平哥,不知怎么搞得,我总感觉那个和尚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楚平顺着水伶玉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见他虽是僧人模样,可面目表情和体态举止上又有些说不通,细细端瞧,不禁惊呼道:“不好!她不是和尚,而是一妇人!”

“什么?”水伶玉不胜诧异,惊叹道:“楚平哥你说什么?你说她是女的?”

“不错!”楚平毅然决然地喝道:“她正是女子!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俩恶僧,定是诱拐良家妇女的恶棍淫僧。”“噌”地站起身来,执剑在手,朝着二凶僧桌前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一掷剑,断喝道:“呔!好两个大胆的淫僧,光天化日的,竟敢拐骗良家妇女,未免也太目无法纪了罢!如来清静之尊,佛子清修之名,岂容你这二贼肆意玷污!”

二恶僧见楚平突然来到跟前发难,先是一愣,面面相觑地互相瞧了对方一眼,也不恼火,故作镇定,狡辩道:“这位少侠,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仨人俱是正儿八经的佛门弟子,又岂来得诱拐良家妇女之说?”

“是啊!我等俱是吃斋念佛之辈,绝非歹人呐!”一僧诡辨道。

“吃斋念佛?我想是喝酒吃肉还差不多吧?”水伶玉走上前来,讽刺道。

二凶僧见到水伶玉生得花容月貌,心中不免浮动,两眼直放光,慑于楚平的威慑力,却又不敢放肆,吱唔道:“二位莫要误会,我二人也是一时糊涂,误犯口欲之戒,请二位勿怪,勿怪!”

“你二位误犯口欲之戒?如此说来,她与你等不是一起的喽?”水伶玉指了指妇人笑道。

二恶僧登时语塞,勉强笑了笑道:“哦!不对!是我三人,是我三人!”

水伶玉连连摆手道:“行啦!别再装了,你看看她这里是什么吧?”说着,用手指了指妇人的耳垂处。恶僧一瞧,却是耳朵眼,忙里出错,一时大意,竟把这一点给疏忽了。

二贼人见到已被人识破端详,再也无法遮掩,“噌”地起身,跳出圈外,面露凶相,恶狠狠地喝道:“呔!从哪里跑来的后辈?如此这般不知爱惜自己的性命,居然敢跑到这儿来管大爷的闲事!找死!”“嗖”地一声,一僧从怀中掏出一束三楞梅花钢刺来,另一恶僧则从后腰间掏出一对短刀来,朝着楚平跟前猛扑过来。

楚平不免一惊,迅速拔剑在手,护在水伶玉的跟前,冷静地说道:“伶玉,你速带那妇人找一安全的所在,躲藏起来!这俩恶贼,交由我来对付好了!”

“好!”水伶玉应声道:“楚平哥你可要当心点。”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挺剑上前,苦斗二贼。水伶玉搀扶起妇人,朝着后厨走去。一恶僧见状,欲绕过楚平,追回妇人,楚平岂肯放他过去,一脚将凳子朝他面前踢飞了过去。

恶僧眼尖,早已瞧见,向后仰面闪过,方欲起身,却不料楚平早已奔到跟前,一抬脚正中腹部,“噗通”、“哎呦”地一声,贼人瞬间朝后仰栽下去。

见到同伴被踢翻倒地,另一恶僧顿觉怒气直冲天灵,“哇呀呀”怒吼一声,挥舞手中双刀,直取楚平中路,楚平纵身跃至贼人身后,一脚踹到后颈部,“噗通”一声扑倒在地,远远躲在一旁的伙计,见到楚平出手惩戒恶僧,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

贼人被打,顿觉怒火中烧,脸面无光,“咕噜”一声,从地上跃将起来,挺刺向前,楚平将钢刺闪过,持剑锁住贼人手腕,肘部猛击贼人手臂,贼人“哎呦”尖叫一声,梅花钢刺“叮当”落地,楚平顺势向后踏脚,绊住贼人根部,跨步猛地一撞,贼人“噗通”一声,载倒在地上,难以站起身来。楚平缓缓走了过去,轻蔑地笑道:“小子,快点儿的,再起来呀!”

正在这时,楚平只感觉身后杀气阵阵袭来,转身一瞧,只见贼人双手持刀,犹如“劈风斩浪”一般,朝着自己奔袭过来,楚平不免一惊,连连后退数步,持剑格住攻势,“嗖”地由贼人头顶窜闪过去,不忍用剑伤他性命,只是一脚踢向贼人后腰,贼人一个趔趄,栽倒地上……

双方苦斗二十余合,两位恶僧非但未能伤到楚平分毫,自己反倒早已是仿痕累累,气力不济。二贼自知不敌楚平,喝道:“风紧!扯呼!”起身争相逃出门去。

楚平岂肯放他们走,使了个瞬间移形,拦住二贼去路,一记旋风脚直踢面门,“噗通”、“噗通”,二贼悉数栽倒在地,嘴角不停地淌下血来。

纵使如此,仍不罢休。恶僧使了一记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正欲上前拼命,却被楚平抢先一步,上前封住穴道,“叮当”一声响,手中凶器脱手落地,全身动弹不得。恶僧眉头一皱,怒视着楚平,喝道:“姓楚的,你小子果然是咱绿林道上的克星,今儿个咱爷们栽在你的手里,也认了。有种的,给爷爷我来个痛快的,免得教爷爷活受罪!”

楚平收剑回鞘,笑道:“怎么?不再装了,终于肯承认自己是绿林草寇了?”喝道:“畜生,自打你俩一进门起,我就知道你俩不是什么好鸟,不想果真不假!说,那位妇人,究竟何人?为何将她假扮成了僧人模样?你这俩贼撮鸟,究竟意欲何为?”

“我呸!”贼人怒声骂道:“楚平,别他娘的磨磨叽叽的,快点动手,杀了我们,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快点动手啊!”

见贼人态度强硬得很,楚平顿觉气冲斗牛,咬碎钢牙,指骨“咯咯”直作响,正欲发作,却不料方才店里动静太大,早已惊动了巡街的官差,快步走进店里来,阻拦道:“少侠且慢动手!”

楚平见到县衙官差到来,强压住心头怒火,作揖道:“在下一时激愤,行止太过鲁莽,还望官爷恕罪!”

“好说,好说!”为首的办差官剑眉横竖,喝道:“来人!速将这俩假冒的贼秃带回衙门,交由县太爷处置!”

“是!”官差迅速上前,“叮叮当当”,镣铐加身,将二贼人锁铐停当,径直押回衙门里去了。为首的办差官朝楚平施了一礼,笑道:“久闻楚少侠之名,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尊容,实在是三生有幸。楚少侠,在下李封,正是滦凤县衙的捕头,奉县令大人钧命,四处寻访这二贼下落,不想竟被楚少侠擒获。只是不知,楚少侠可曾见到二贼拐带一位妇人?”

“哦!这……”楚平吱唔不语。

“在这里!”话音未息,只见水伶玉搀扶妇人来到跟前,笑道:“官爷,这位便是俩贼禿拐带出来的妇人,只是不知,她是何人?”水伶玉好奇地问道。

李捕头笑了笑道:“不瞒二位,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她正是前日来到县衙报案的,裴相公的发妻,孙月如孙夫人!”

妇人一听,激劲不已,唔唔吖吖地想要说话,却压根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打手势。李捕头见状,颇为疑惑:“她,她这是怎么了?”

楚平笑道:“捕头大人勿忧,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孙夫人定是被贼人给封住了哑穴。”冲着孙月如施礼道:“孙夫人,在下情非得已,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孙夫人见谅!”将真气凝聚指尖,朝着孙月如颌下轻轻一点,穴道立解。孙月如颤声道:“官爷,不知我家相公现在何处?他可还好?”

李封安慰道:“孙夫人勿忧,尊夫来县衙报案之时,确实受伤不轻,不过还好,经过县医的一番精心诊治,如今已无生命之忧,眼下正在后衙厢房养伤。孙夫人,请随我来吧?”

闻听佳讯,孙月如自是激动不已,连连道谢不止。连同楚平、水伶玉一起,三人均被李封请回衙门里去。店里的伙计争相议论纷纷,惊叹不止。

回到滦凤县衙,在李封的引领之下,孙月如径直来到后衙与丈夫团聚,夫妻二人刚刚经历过一番生死劫难,如今终得重聚,自是各诉衷肠,难舍难分,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楚平、水伶玉二人来见县太爷,方才了解到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原来,裴家夫妻本是滦凤县赤坨沟地地道道的农户,小两口相亲相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曾想突然天降横祸,几乎害得夫妻俩阴阳两隔。

这天傍晚时分,天下滂泼大雨,有两个自称是来自五云岭伏龙寺的游方僧人,来到裴家避雨借宿,夫妻二人心善,见他二人可怜,不忍拒绝。

哪曾料到,二贼见孙月如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竟然心生不良,趁裴相公未曾防备,突然发势,裴相公不幸背后中刀,扑倒在地,昏迷不醒。贼人仍不罢手,对倒地的裴相公欲下死手,孙月如苦苦哀求,饶过丈夫性命,任凭二贼处置。二贼眉开眼笑,就此罢手。

孙月如遭受到非人的折磨,贼人仍不甘休,竟将她强行剃去乌丝,假扮作僧人模样,强带出村,随行在二贼左右。

裴相公侥幸未死,醒过来之后,找寻不见爱妻,心痛如绞,勉强挣扎,徒步赶来二十里外的县衙报案。

孙月如遭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早已心如死灰,曾几度寻死,均未得逞,不想这日,被二贼带到滦凤县城,竟会被楚平二人识破了机关,方才得以逃脱魔掌。

楚、水二人闻悉,心中气愤不已,恨不得将二贼生吞活剥。县太爷捋须一笑,说道:“二位勿恼,本县即刻升堂,发落贼人!”

大堂之上,也未用刑,二贼对于自己的恶行供认不讳,只求速死。县太爷掷签判决:

二贼即刻押卦市曹,斩首示众。

事毕,孙月如叩谢县太爷主持公道,叩谢楚平、水伶玉的搭救之情。然自知身已遭污,只觉愧对丈夫,羞于在世为人,竟欲寻死。裴相公奋力阻拦,宽慰道:“娘子休行拙志,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何必如此!娘子若死,那我定会紧随娘子而去,届时,你我黄泉路上,再作夫妻罢!”

间听丈夫言语,孙月如心中激动不已,顿时落泪涟涟,不顾及在场的众人,忍不住一头扎到丈夫怀抱里,失声痛哭。县太爷缓缓走下堂来,来到二人面前,宽慰道:“二位经历此番大难,本县深感惋惜。然老天见怜,罪魁元凶既已伏诛,贤伉俪得以重聚,自当好好珍惜才是,休要再行愚径。”遂喝道:“来人!速去账房取银五百两,赠与裴家夫妇,以作抚恤!”

夫妻二人收泪相视而笑,齐叩首:“叩谢县宰恩情!”领银回家度日,互敬如初,自不必提!

滦凤县事了,楚平、水伶玉二人同县太爷道过別,离开县衙,来到街上,由于天色已晚,夜路难行,二人投宿客栈,明早再行。

翌日天明,楚平同掌柜的会过房钱、饭钱,二人携手赶路。离开滦凤县城才不过数里之遥,突然瞧见前方不远处,发生了一棕诧异之事。

不知何事?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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