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知道师兄是好意。只是花瑶此次去意已决。明日启程。”瞄着许文谦那只手捂着额角的手几乎沒放下來过。甜着声道:“好师兄。花瑶保证。此去魔界绝不会有事的。”

这才淡淡抬头。略有些无奈的看我一眼。过了良久。我刚要开口。许师兄目光隐带炙热。字字清晰道:“师妹。留在瀛洲。让师兄照顾你一辈子不好么。”

我傻傻一笑。沒了声音。

剑意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许多人往往费尽心机都参悟不透。有些人却能在喝了一坛桃花酿之后。停不下來

剑意莽莽。雄浑凌厉。单看剑劲。就是旁人无法抗衡的。

天地之间。乾坤之内。笔直的身躯出踏数千条金色的雷光步。步伐或快或慢。却生生凝聚成一个轮盘。铿锵之中。肃哮之境。蕴含无穷慑力的巨剑。挥出道道狰狞无匹的电弧。或刚或柔。却营造出逼人的寒芒气浪。

破空。收剑。不满于现状。思儒只好踏上了紫霄峰。

“下山。这么说你的剑意已到了‘忘境’的程度。”以宗的神情中透着隐隐的不可思议。他就思儒这么半个徒弟。还归在施以安门下。若思儒说的是真的。按九玄门规。达到‘忘境’的弟子可以有一次下山历练的机会。

“弟子觉得是。”

思儒在剑术上的造诣可谓是极强。所以以宗对思儒的话几乎无半分怀疑。捋了捋胡须。满意道:“好好。果然沒让我失望。不过此次历练需谨记。悟出了剑意的精髓即刻回來。切不可在人间多做留恋。收拾一下就下山吧。”

许师兄对我去魔界这事一直不表明态度。即使我跟他软磨硬泡。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也只是一拖再拖。虽说我拿着通洲石随时可以离开。可这几年。我毕竟欠了许师兄不少。若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走了。于情于理不合。

可是许师兄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他的心意我不是不清楚。而我一味装傻。已经把意思表明的很清楚了。若再常常跑去见他。岂不尴尬。

思來想去。还是决定用那个最烂的办法。直接溜吧。若今后还有机会。再让七哥送我回來。亲自给许师兄道歉。

找了件七哥从前的衣服套在身上。发髻也绾成男子状。对着镜子傻笑笑。好久不做凌曜了。

到底给许师兄留了一封信。满是愧疚之意。唉。带上我的小鸡蛋。逃之夭夭。

半痕新月。宛如扁舟。在静夜中划行。掠开了一池星斗。

十里海浪犹如金钟齐鸣。带着铿锵的节奏。

瀛洲的传送点是块不起眼的巨石。巨石的右侧并排的植着些粗壮的老树。最后扫了一眼瀛洲。一边小声念叨着:“许师兄。对不起。”一边从怀中掏出通洲石。正要念咒

几声树叶的响动显得极为不自然。“师妹这是要去哪啊。”男子清朗的声音十分赋有贯穿力。伴着清晰的脚步声。啪。啪。许文谦缓缓从暗影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瞧见是师兄。我干笑笑。不自觉的掩了掩藏在身后的包袱。站在原地道:“这大半夜的。许师兄呵。出來赏月啊。”

许文谦穿着一袭白衣。干净的一尘不染。同时也掠夺了这黑夜中的最后光亮。

他不说话。我便只能尴尬的站着。大半夜的背了个包袱來到传送口。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许文谦从袖中掏出一张雪白的信封。沒有落款。道:“这是什么。”

“留给许师兄的信。”声音小的像蚊子。沒底气道。

许文谦当着我的面把信拆开。亮在我面前。一行清晰的大字:“我走了。师兄勿念。一定要多多保重啊。勿念勿念。”好吧。最后一段话还是我临时加上了去的。

“我问你。你是什么。”沉声道。

我正在酝酿着怎么解释。许文谦反问道:“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呵。呵呵。是啊。”尴尬道。

手掌缓缓捂上额头。沉了沉才道:“走吧。师兄送你。”一手接过我背后的包袱。看都沒看我一眼。径直往通洲石的传送口走去。

忙跟了上。看來他还是同意了。只是“师兄要送我到魔界。”

“怎么。”

“不用了。不用了。师兄在瀛洲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再说。天下能追上的秋花速度的。怕是也找不出几个。”一边嬉皮笑脸拒绝道。一边不着痕迹的拦住许师兄。

许师兄顿住了脚步。凝声道:“那我让蓝水送你。”

“不用不用。而且我想”

这次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打断道:“不用送也行。把这个喝了。”许师兄摊开的掌心上冒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瓷壁很薄。能看清里面装着一种碧绿色的液体。

我习惯性的接过瓷瓶。嗅了嗅。皱着眉头:“这是什么。”

许文谦不带一丝情绪道道:“此药能改变师妹的体质。纵使是再高深的天演术也断定不出师妹的行迹。不过药效只有三天。还有副作用。喝与不喝在于你。”

怪不得我刚刚闻到药中还有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一时也说不上來是东西。“副作用是什么。”

“不甚清楚。不过改变你现在的样子是肯定的了。”

“好。我喝。”师兄给的东西我还是信得过的。捏着鼻子。把液体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心道:三天。我正好可以回玉灵虚峰看看大姐。

喝完。一脸不舍道:“许师兄。花瑶这便走了。”

“急什么。我还沒说要求。师妹就喝了。”

闻言一愣。试探道:“要求。什么要求。”似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怪怪的。微微一笑道:“有什么要求。师兄只管说便是。”

许文谦轻叹:“我深知你秉性。又岂会不知你生性贪玩。怎么能放过大好人间。怕是还要回一趟玉灵虚峰看看吧。”

点了点头。这家伙该不是用了探识术吧。

许师兄一副‘我沒你想的那么卑鄙’。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别的都可以答应你。要回玉灵虚峰。必须有人护送。”

我脑筋飞转。瀛洲到魔界的路程也不是很远。以秋花的速度一日便能到。再者。我此去魔界连七哥都沒告诉。何必再劳烦师兄们呢。

不过许师兄猜的沒错。我确实有想在人间短暂的游玩一番。实在不喜身旁有人打扰。现在又喝了此药。我大可在人间逗留个两到三日。思來想去。不去玉灵虚峰也罢。毕竟玉灵虚峰跟九玄只隔一道天然鸿沟。着实冒险。于是我便自我安慰一番。应下了许师兄的要求。

其实也说不上的要求。句句为我着想。这样好的师兄。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找到。

药性发作的很快。当我还在通洲石的传送之境时。身体已然化成了个矮南瓜。圆圆的身子。大大的头。我好奇的用法术画了面镜子。略微一瞧。喝。这还是我么。

由于皮肤过于白皙。所以随处可见一些细碎的斑点。五官倒是变得有三分男子模样。不过更像个小厮。

许师兄把我送到瀛洲五十里外的一处小岛。我便让他回去了。大约是觉得天色太晚。所以今天只做赶路。而我除了玉灵虚峰。似乎也沒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随意找个布裹把星恨包好。天一亮。秋花到哪。便是哪吧

思儒虽然一路向南。但毕竟是四月里的夜晚。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凉。

所谓下山历练。便是能让剑者悟出更深的剑道。其中。随心而行。也属于历练的范畴。看來他得找个地方投宿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儿。

岳阳城郊。

思儒沒选择在岳阳城投宿。而是选择了郊野。或许他想砰砰运气。有客栈就住下。沒有就随随便便露宿一晚。

好巧不巧。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低谷处。思儒便是一眼望到了一座极其隐蔽藏在层层浓绿下的红色泥墙。说來也怪。他自知视力不好。平日里一到晚上视线便变得模模糊糊。甚至连人的样子都看不大清。许是投缘。

谁知道呢。这样的地方住不住也沒什么区别。就当避寒吧。

思儒御气缓缓落下。红泥墙的顶端。也就是房梁处。悬挂着一条灰布。“客栈。”隐隐还有几件房间是亮着灯的。

其实这里有间客栈并不奇怪。刚刚御气的路上。思儒便是看见了数十户农家小院坐落于这两座山的山腰处。不仅如此。此山中多半是药材。想來都是些采药的药农。遇到风沙泥雨。至少还可以避一避。

当当当。思儒用剑柄轻击了几声门。

“來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足以让壮汉打着懒懒散散的呵气。拉开门上的门闩。

瞄了一眼思儒的装束。不像村里那些打扮。见他手中还抄着长剑。壮年人欠了欠身。也不奇怪。待思儒进去后。又重新插上了门。“打尖是不行了。住店三十文。”壮年随手一指身后的木牌。三十文是最低档次的房间。补充道:“而且只剩一间了。”

壮年人并沒有漫天要价。只是态度却在说:方圆百十里内就这么一间。爱住不住。

思儒当然不会与他一般计较。付钱上了楼。只是刚拐入二层。便听见许许多多细碎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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