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在天八重门门主艮莨为第一人称。不记得的亲们或者忽略,或者回头去复习卷五《双飞迹》—《如梦归》嘿嘿^^关于红衣银发教主的故事……俺最近总算又爬了一点出来了……花开不见叶,有叶不见花

生生世世

两相错

鬼冥河边艳丽却凄绝的风景,由鲜血般的花所铺就。不愿转世的痴情牵挂累积在花花叶叶之间,是那么多魂灵遗留的奢望。

小时候听师傅说关于彼岸花的故事,缠绵幽怨的红,为曼珠沙华。

如若……洗净一切铅华,忘记千般过往,不沾纤尘的白,则为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位在,梦想中的——彼岸。

那时,我站在茜烟花从中,问师傅:『这个红红白白的又算什么呢?』

师傅掐下一朵花,那花在他手中,红色的镶边竟然慢慢的褪去,却终究没有成白色,而是留下淡淡的粉。他碾碎花枝,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

『想遗忘,却忍不住回想……』

***

我领着两位司仪官、四个侍从穿行于南苑的亭台楼阁之中,路过悦清院的时候,脚步犹豫了一瞬,却仍是目不斜视的走过。眼角的余光扫到那窗边一闪即逝的人影,微风送来一点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众直往枫蓱院,宣诏令。

“莦旭公子,请速准备今晚陪寝。”

“在下领命。”

枫蓱院居住的莦旭,是位水占师,声音清清冷冷,性子也是——从镇魂师规法的角度看,这样的人最适合教主。

不生爱。不挂怀。无所念。

回八重门的路上,剩下跟我一起的司仪官一路权衡了半天,才对我说:“教主似乎更中意悦清院的苒方公子。”

“苒方公子这个月侍寝已经超过了平均次数。”我淡淡的回答,他便不再作声。

教主属意谁,我怎么会不知道。

暗褐色的发,琥珀一般的瞳仁,柔美秀气的五官,在荆洚普通人中显得相对偏小的身形,因年龄不大的关系而很活泼的个性……苒方,感觉上有几分像昔年从南辽大陆来的易容师,千冰。

我曾在七重门的花园见到他陪着教主采药。

当时,教主端着酒杯坐在席地而铺的锦毯上,指点苒方这朵花那棵草的摘了,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园子里。末后本该放入药钵一起研磨,教主却放下杯子挑了几片出来当棋子,和他一起在地上摆着玩。

草叶花瓣质软原是经不住折腾的,不过有教主的幻力附着,自然无防。下棋当有输赢,输了步数的就要把棋子‘吃’掉。

教主……目光一直随着欢欣的少年,如果不算爱,至少,也是喜欢罢……

一片花瓣在两人唇齿间扯来扯去的景象入了我的眼,骤然胸口犹如针扎。

不为别的,为银璍与银琊合在一起之后,他对别人也会展露的真实笑颜;为——

那么多年,男宠们对他敬畏非常,哪怕是白天的银璍,冠绝的容貌、迷人的微笑背后,依然是心如止水的冷淡,南苑的公子们换过一批又一批……现今,终于有一个,爱上他。

苒方进自在天不到半年,教主仅对他下意识流露的温柔,让这个单纯的少年,动了心。

十几年前,银璍曾与芜渊相爱;五年前,亦爱过千冰,而那时的我从没生出过想要阻止什么的念头。眼下,我却不想再让苒方去陪他。

我开始明白,这种陡生的强烈情感,名为,嫉妒。

师傅,我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半白半粉的茜烟花在师傅手中化为飞烟。

『莨儿,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喜欢莳璍。』

银,是镇魂师世代传承的姓;莳璍,是银璍定下要承师职之前的本名——只有师傅,才这样叫他。

一句话,一个切入脑海的咒。

或许,从几年前的那一夜开始,光影错乱之间,便开始破了咒文……

长久保持的距离霎那间缩短到没有。

银璍十八岁那年,做教主三十五载的师傅留下传位书后不知所踪。那么久的修行时光,师傅手中的茜烟花尚且留有残粉,换作是我,又能如何?

璍……有易容师为他解了心结;我的,却有谁来解?

名册上苒方的数次记录,和同时涌入脑海的画面,让我深切理解——

曼珠沙华的意义。

为心障,为不甘,而留存……

是夜,我又一次在铺天盖地的艳红中,梦到几十年前,我和璍,初遇的时光。

长长卷卷的银发,猫样机敏的眼瞳一金一银,三岁的璍可爱非常。我在家时也被长辈们夸赞的样貌,一入师门就被他比了下去。师傅一转身,我就拽他的头发,用茶水泼他,让卷的拉成直的;他也不甘示弱的揪我的头发,把梳好理顺的发揉得稀烂——两人经常打架滚成一团。

我和璍年龄差不多大,在师傅面前争强好胜。第一次随师傅去繁洛,那时不到六岁的璍结下的印,让我们在繁洛认识的小玩伴芜渊见到了茜烟花的景致,从此我才真正明白,我不仅是外貌不如他而已,能力,也是他更强。

我心中不忿,继续在别的方面与他争,哪怕是芜渊带来的家里的点心,我也要抢着比他多吃一块。幻力是天生的没有办法,实在不如,其余的我要超过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璍被师傅分开来教,各自还有别的教习先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师傅也不大让我们一起玩了,常常虎着脸,督促我学这学那。当然,师傅没空整天盯着我,我还是会溜去和璍‘切磋’。

我最先发现璍和芜渊的事情。明明我们一起认识的,芜渊却选择了璍。

——对那个时候的我而言,‘喜欢’这样的事根本是不甚清楚的,大约觉得平白又输他一着,很郁闷而已。

璍不到十五岁就继承了镇魂师,和师傅一样夜现『青眼』。之后,师傅不再管我们出门,相当于是半独立了。

对于璍的变化,我习以为常,考虑到芜渊的感受,他便用三尺白锦掩了去。逢到要去私会,璍便想尽一切办法拜托我帮他在师傅面前打掩护,我抱怨归抱怨,总还是答应。趁他出去玩的时候,我努力修习!

东窗事发,是在新年过后,茜烟花开,师傅也去繁洛期间。

彼时我们住在繁洛的自在天分部,师傅的眉头紧了就没松开过。在师傅严厉的训斥下,璍的辩解苍白无力,他咬牙一阵风似的从屋内冲了出去。我知情不报算共犯,大气也不敢出的低头跪在师傅脚边。

临到夜半,师傅好像感应到什么,捞起我直奔门外。

清冷的月光下,遍地残红碎叶中,璍的周身泛着银亮的光,芜渊靠在他怀里——身上尚有几根金针还没来得及取下。

那是……

我讶然。看璍抱着芜渊木然的与我擦身而过,夜晚本来青光流溢的眸子失了平时的神彩,我突然心中一紧,忘了师傅还在旁边,自顾自的就想尾随他而去。

『莨儿。』

伴着梦境中师傅唤我的声音,身体一震——我睁眼醒了过来,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东庭的石檐上瑞兽的头顶,启明星闪亮。

起身推开一夜紧闭的两层窗扇,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

过会儿还要去天阶通道接昨夜陪寝的水占师……

寒风夹着屋檐上散落的细碎冰棱,拍在我脸上,然后滴落窗台。

「师傅,我那个时候是不明白的。璍他那样喜欢芜渊,我不明白;您讲的镇魂师的规条,我不明白;您不让我喜欢他,我也不明白。」

我只读出了,璍眼中的落寞;望得见,他以后的孤单……

我,愿意陪着他。

在璍之后两年出师、三年时间获得八重门门主的职位,我在任十年——和葛门主一起努力小心的帮助在芜渊离开之后变得性格日夜分离的他。

师傅离开后,正式做了教主的璍,每日酉时初至寅时末,自称『银琊』。

居广寒殿,他夜夜招人陪寝;出门在外,从不进分部准备的独院,向来只住最热闹的客栈。白天的和煦其实是假象,在那么多人的围绕之中,他冷了的心仍是再没热起来……

芜渊,对他,真的,相当重要。

眼见璍性格分裂的越来越厉害,我却无能为力。两种性格、两种处世方式——总算作为『银琊』的他还愿意和我说说话,让我得知『他们』的记忆是互通的,要不然这教主之职还真麻烦颇大……

夙溟和千冰的出现,引发一系列事故,打破了长久以来表面平静、内里却渐显危矣的状况。

璍……原本我以为他在经历过芜渊的事情之后不会再爱了。

传承自易容师的千冰,钟灵毓秀之姿,比倾城之貌的夙溟更深入璍的心。我与葛门主苦劝,『银琊』依然强硬的拒绝了所有侍寝。

事态比我想象的来得更严重更迅猛,多年守护已成习惯,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望他衰竭下去。不论是为了自在天还是这镇守一方之职,我的选择都是无可指摘的……

这一次……却不曾料到他意识之外本能的眷恋破了我的心防。被璍紧紧的拥抱,深深地索取,迷蒙之中,我明白了自己对他或许早已越界的情谊。

再无论该,或者不该。

喜欢和爱,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这么多年相处的时光……他的优秀他的孤寂他的所有,我一直一直都放在心上,至此方兴。

璍命里得遇易容师,自从继承师职之初就分成两种的性格终于归元合一。

过后他与我私谈,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然而,三年与一生——与其三年公然用情相酬,不若一生默默以心相伴……哪怕仅是守望——那时我明确的抉择,却忘记考虑璍的复原!

身为教主的璍,向来出色,抹去阴冷孤僻,近身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没一个动心……?

于我,终成曼陀罗华与曼珠沙华之选。

事到如今,我才体会出师傅当年所说,何谓——

『想遗忘,却忍不住回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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