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院中,苏青黄于主位处,坐的自在,王胖子反而立于侧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苏青黄是王家的主人。

王富贵脑门上满是细汗,一边擦着一边跟个小媳妇一样的委屈碎碎念道:“吴姑娘太会揣摩人心了,三言两语的就把我忽悠的钻了进去,说什么是为了你好,等回过神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把咱两的事全给招了。青黄,你别生气,这事都赖我,大不了我再赔你银子就是了。”

听了这话,苏青黄赶紧打住:“等会儿,什么叫咱两的事,咱两除了借银子的事可没有任何往来,你要是敢胡言乱语说些有的没的,别怪我不客气啊。”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王胖子点头说道,按理说王富贵这家伙从来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家里几房水灵美妾摆着,不赏玩美人却整天跟在苏青黄的屁股后头忙前忙后,比对自己老子还上心,难怪青郡传出点花边新闻。

王富贵递过了羊皮纸一张说道:“这是剩余七人的资料,明面上看着李家之人占了两个,其实不然,这个姓孙的也在暗地里跟他们李家有所勾结,不过分属不同,是李羡言的心腹,与他那饭桶弟弟李凤言不挨着。”

苏青黄接过了那些资料看得仔细,王富贵接着说道:“二李一孙,这三人都是李家的铁杆狗腿子,不过一直在暗地里养着没有让人知道,由是声名不显,算个奇兵。其实这次参加大比的除了两三个被人知道的,其余的都没什么大名气,这里面名头最大如雷贯耳的,反而是青黄你呢。”

苏青黄无奈笑道:“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还有,为什么他们的实力这一项,上面书写着未知,难道之前他们的比赛还看不出端倪吗?”

王富贵回道:“我的人还真摸不出来这三个的实力底细,各自的两场他们显然都有留手,没拿出什么让人在意的真本事,只用了点拳脚功夫解决了对手,反正是不会比黄正国弱的,说实话,我真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苏青黄喝了口茶问道。

“当然是怕你受伤啊,那三个到时候肯定会使绊子耍阴招的,要是三人联手,青黄你怎么可能招架的住。”

苏青黄一口茶水喷出,就差把手中的茶杯捏碎说道:“你可以叫我苏兄,苏公子甚至苏青黄都可以,但如果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青黄两个字,我定会把这茶杯塞到你的嘴里让你活活吞下去。”

王富贵被训斥了一通,满腹的委屈,只敢点头称是。

苏青黄擦了擦嘴。

“这茶不错,待会托人捎个十几斤来苏家,让家里的几位开开荤。”苏青黄把杯中的剩茶一饮而尽说道,绝顶的大红袍,青郡能喝得起的就那区区几家,至于敢一张口便是十几斤,除了苏青黄这方地界再无二人。只是此般牛饮,实在是辜负了这茶的绝好滋味。

王胖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条细理的步骤,如他这般淡品才是真正该有的名士风采,苏青黄看着他胖乎乎白净的手捏着小瓷杯,另一手倒茶,第一次觉着那细而不绝的水流,宛如杯中有长龙入海,三寸杯口藏住了万千气象。

一饮一啄,管它味道如何,王富贵样子做了个十足,然后说道:“喝茶是我家老头子教给我的,说是宁心静气,心静下来了生意才好逃不至于失了分寸。说实话,这几年喝了少说有几大缸,心气还是那么个心气,人情冷暖倒是见多看惯了。多少人当面和气背后刀子,脸变得比台上专演变脸的戏子还要勤,嘴上喊着兄弟转身就把你给出卖了,这些年多亏了我王胖子脑袋还算灵光,总没吃什么大亏。”

“何止没吃多大的亏,你们王家从族谱上往上数四代都是做的茶叶生意,却谁都没达到如你现在的高度。这才接手几年而已,再过数载,连你老子都能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心养老,把所有家当全权交付你手。所以,王富贵,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整那么多屁话的大道理。”苏青黄横坐在紫檀花雕木椅上问道。

其实王富贵很讨厌别人喊他这个名字,富贵富贵,也不知当初他老爹是怎么在翻了一天一夜的古籍之后,起了这么个土的掉渣的名字。

平日里别人要么叫他王少,要么喊他少东家,除了几位名头地位能压的住他的老一辈,其余敢在人前喊他富贵的,轻则被他支使下人一顿棍棒,如果正赶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拖出去护城河里喂鱼都是常有的事,惟有苏青黄敢喊他一句死胖子王富贵,究其缘由,并没有那么多坊间传闻的花边新闻。

不过是王富贵小时候就心宽体胖,被堂哥嘲笑欺负,凑巧路过的小苏青黄见着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胖子被欺负,想着怎能以大欺小,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

却因为年龄差了四五岁,合着王富贵两人都被狠狠收拾了一番,衣服上不知添了多少鞋印,被扔在了青郡乌眉的城墙根下。

很是俗套的桥段,最后两个五六岁的小家伙一起在墙角嚎啕哭了一夜,竟然有了莫名的惺惺相惜,只是后来苏青黄性情大改之后,两人间的来往越来越少,直到这次的死而复生。

“嘿嘿,我就是想说你现在的处境不妙,前有狼后有虎,明面上有李家恨不得活撕了你们苏家,可躲在阴暗处的还有谁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查到的。不过放心,就是你李家真的败了,有我王富贵一口吃的,就有你们李家二十来口吃的,你只管和吴姑娘筹划,我这身二百多斤的就是你们身后最坚实的盟友。我这人老婆很多,兄弟却奉承一辈子只交一个半,你苏青黄运气好,算是我的囫囵兄弟,至于那半个,等日后有机会再寻吧。”王胖子说的情真意切。

苏青黄开口道:“苏家如今风雨飘摇,胖子,你不是好赌的人,就不怕把你们王家都搭进来了,到时候赔了你老爹的棺材本,他不得拿个烟杆打烂你的脑袋。”

王富贵听了这话,毫不在意,却是一反常态学了个苏青黄把整个茶壶提了起来,一口喝干。

“哈哈,还是这么喝够味,什么茶道规矩,一群穷酸文人没事研究出来的,他们肚子里才装了几两茶叶,竟还自己定出了这么多条规矩,妄称气度,真是可笑。”王胖子豪迈一笑。

“青,不是苏青黄,我虽然不好赌,但是我并非不擅长赌,他们说我做生意是四平八稳。五分把握不出手,八分把握不出手,非要等到那把握起码到了九成以上,最好是来个十足十的我才出手。一帮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把握,五年前我刚接手王家的茶叶铺子,要不是赌了一把岩茶来年收成减少三成,价格必定上涨从而提前收购,哪还能赚到第一桶金的。”

“当时一帮人笑我王胖子是让猪油给蒙了心,等着看我把一仓库的岩茶都发霉砸手里头,却没想到快到了收成的时候暴雨连下三天,跟用盆泼的似的,除了我,所有的茶商亏的连裤子都没了,我还是在那时候趁机收购了他们的铺子,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王富贵谈起这些,颇有对当时这一神来妙手的感慨,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把宝压在你们苏家,不谈交情,是相信自己这双眼睛。”王富贵指着自己胖的都快眯成了条缝隙的两眼。

“李家那两个货色我怎么看着都不顺眼,还是咱们知根知底,说实话,之前那几年的胡作非为我想劝都劝不住,怎么死而复生一次变了这么多,难道真是悟到了,还是开了窍尝到了吴姑娘的甜头。”王胖子给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苏青黄打了个哈哈,一脚踹过去,把这事给揭了过去。拿到了剩余七个人的资料,也不枉他跑了这一趟王宅,只是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了一句。

“对了,胖子,后来听说你那表哥平白无故的大白天差点掉井里面淹死,还是你发现了喊了大人们过来给捞了出来,不过也是精气神丢了一半,从此浑浑噩噩的差点大小便失禁不能自理。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在背后吓的黑手,还把责任推给当时根本没在场的下人。”

“话不能乱说,我在我们王家出了名的憨厚老实,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定是那下人当时被我爷爷责罚过,才把怨气全撒在我那堂哥身上,只能说是命不好,命不好。”

苏青黄白了笑的狷狂的王富贵一眼,道了声告辞,推门而出。

看天上架势,远处天际黑云压城,定是要有一场大雨的,吴地多雨,这时候正处在梅雨时节,三五天一场已是常态,此时雨未至,风先起。

想着心事,苏青黄紧了紧身上的长袍,只觉得此时情景真应了他现在的心境。

前世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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