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屋内众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什么时候都快掉出了二线底子的苏家又和楼船扯上了干系,难道真是苏家不该绝?

再加上险死还生的苏青黄如今的德行不亚于脱胎换骨,一时间不少人都觉着要在心中重新评估一番苏家,也许,需要在意的不再只有吴木心这样一个外姓之人。

青黄,如是,不是两人真的相熟到了一定的关系,是万不能如此称呼小字的,这一刻屋内的数十位青郡公子哥齐聚一堂,个个都是跺跺脚整个地界都是震一震的人物,所以当他们的灼人目光齐齐的盯着苏青黄的后脊梁骨,苏青黄真觉得背后不亚于背负了万丈青山。

秦如是也是未曾预料到苏青黄会如此招呼,灵眸如剪秋水在苏青黄脸上扫过,却是刻意躲闪过他的目光只敢看向别处,玉手轻捧心间,又悄悄的深吸了一大口气,这才让稍稍乱跳的心儿平复了些。

看着躲在苏青黄身后露出了一对大眼睛怯怯的盯着自己的小茴,想着这应该是那位身边的丫鬟吧,不错,的确养的灵秀。

小丫头还是在一直戒备的看着她,甚至偷偷的朝着做了个鬼脸,秦如是走上前去,眼神极其的柔和,用一种长辈哄着小孩子的暖暖语气笑眯眯的说道:“小茴刚才一定是被吓到了吧,没事的,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小茴不怕的。”

秦如是朱唇轻哼着吴地独有的哄小丫头的歌谣,小茴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耳朵痒痒的,竟对着这位如自家姑娘一般大的女子莫名的产生了好感,可一想到刚才自家公子那副失魂落魄的着迷样子,赶紧轻咬了下舌尖告诫自己道:“小茴啊小茴,你千万不能被这女子的花言巧语所收买,她定是之前那个叫月儿的小狐媚子的主子,说不定是如姑娘故事里头的那些修行了千年的狐狸成精,专门幻化成美人坯子来吃小孩子的心肝。”

看着小茴还是躲在身后紧紧的抓着苏青黄的衣袖不肯出来,秦如是也不强求,只是看着苏青黄柔声的埋怨道:“真是的,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带在身边怎么能不护虑周全呢。若是在楼船里面磕到碰到的,回头吴姐姐动怒,怕不是要拆了我们这一桩小本买卖,到时候苏公子你是帮我还是帮她呢。”

“这。”苏青黄为难的挠着头,两个妖精打架,自己应该是要帮着吴木心吧,毕竟关系总是近些,可是,哎,要不还是两不相帮,等她们打累了再出来收拾残局,苏青黄面色纠结。

“好了,知道到时候你定是要帮你家的那位的,毕竟怎么说那都是吴木心,是占了整个青郡七分钟灵蕴秀,连老天爷都嫉妒的吴姑娘,所以,她的小丫头,自是更不能在楼船里受的委屈的。”秦如是看着苏青黄打趣道,等到说到最后,画风突转,一张媚态干净的小脸直看着躲在最后面连个声都不敢出的白元盛。

“白公子怎么说都是青郡有头面的人物,当年白爷爷这个年纪也是多豪侠行径,让人心生敬佩。今日在这无论怎么说,对着一个小丫头出手,总是不那么应当应分的,李公子,不如你来评评理呢。”秦如是缓缓说道。

李凤言无论是为了讨美人欢心还是念着这里的背景,都只能想着尽快把事情给压下去,所以强颜欢笑的说道:“虽说今日苏公子和白元盛都有做的过火的地方,但是元盛你对苏青黄动手还说得过去,对一个小丫头出手的确失了风度,还好小姑娘没有被碰到,这事我说啊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就这么过去了。等日后我做东,大家一起喝上一杯,又不是出人命的事,何苦计较呢,你说是吧,苏公子,秦姑娘。”

“苏公子?”秦如是同样期待的望着苏青黄。

“那是自然。”苏青黄点了点头,“今天是秦姑娘的场子,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作打扰。”

秦如是梨涡浅笑,对苏青黄的善意表示感谢。

“但是侮辱了我苏家先人,白公子是否还欠我整个苏家一句道歉。”苏青黄视线冰冷如刀,看着缩在了后头的白元盛,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做了李家的狗腿子,便要有某一天被人打断了腿的觉悟。

“你。”白元盛听了这话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生吞了苏青黄小茴这一对主仆,明明难得有秦如是斡旋调停,大家伙借坡下驴算了。等到出了楼船大门,漕运行当起家的白家,自有不下于十数种手段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是回去的途中苏青黄意外溺死在江上,也是怪得了老天爷怪得了河神唯独怪不得他白元盛。可让他未曾想到的是这苏青黄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不休,揭下来还要带层皮。

秦如是柳叶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为难,只是看着苏青黄的目光坚定,暗道了了一声头痛,终是转身对着李凤言说道:“李公子,如此只能委屈下白少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想来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吧。”

“秦姑娘,大家都是在这点地方混口饭吃的主,最在意的就是这张面皮,如果连自家的脸面都保不住,也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如早点收拾家当去其他大郡谋条生路,你说,是吧。”说到最后,李凤言的语气已是不善。

这秦如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苏青黄,莫不是真以为背后有能人力挺,青郡谁都要顺了她的意。

人美又如何,这世上的漂亮姑娘总是如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今日她秦如是能坐上这个位子,改日什么黄如是张如是亦能。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而已,难道真要翻了天。

秦如是并未在意,反而从桌上捧起了一杯香茗。

“李公子莫要动怒,小女子为李公子看茶,只当今日是小女子僭越了,上好的龙井,总能为李公子消消火气。”

秦如是说着,已经上前,借着看茶的功夫轻声在李凤言耳边低语了什么。声音太小,连近在咫尺的苏青黄亦无法听清,只知道听过之后,李凤言的面色微变,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看着苏青黄和秦如是,在他心中,早把这二人划入了狗男女的行列,又恨意的看了一眼白元盛,不是这家伙多嘴说错了话,怎能引出这些事端。

“言哥儿,我道歉就是,何必让您这么为难,老爷们能屈能伸,这点事都受不住还怎配做白家人。”看到了李凤言的为难,白元盛倒也有点骨气,刚要起身,李凤言摇了摇头,又把他重新按回了座位。

“没事儿,道歉而已,掉不了肉。”白元盛强笑着说道。

李凤言拍了拍白元盛的肩膀,来到了苏青黄的面前,重新笑着说道“好吧,看起来的确是元盛的错,但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总是要护着他,何况他已经受了教训。所以苏青黄,我代元盛向你,向小茴姑娘赔罪,是我们失言了。”说罢,李凤言双手抱拳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节。

“好说,李公子好魄力。”苏青黄同样回了一礼道,未有得意,反而心中比先前更为忌惮,能做出如此举动,此人的确很会收买人心。

果然,那些随着李凤言来过来的人,也为他在如此关键时候的担当所折服,一个个的满口称赞,觉着自己真没有跟错人。

“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各位公子还请就座,容妾身待会多弹上几只小曲,也不枉公子们前来捧场。”秦如是声音清凉中带着半点妩媚说道,算是为这次事情做个了结。

前面的歌舞差不多结束,舞姬虽美,不过那些在外面足以称得上大家闺秀的姑娘,又怎能抵得过秦如是的倾城之姿,所以之前的歌舞只算是勾起了在座各位的兴致,真正压轴的,现在才刚要出场。

台上,早摆上了红木琼花十六弦大筝,古朴神韵,筝弦是以蜀地大枣红宝马的马尾制成,相传乃当年东赵都城顶有名的相器大家亲选,连最好音律的十四王爷都求而不得的。

只是后来在其落魄的时候,不得不以三千两银子售出得以周转,其间辗转多人之手,始终无人能得其妙处。直到后来被一神秘之人购得,转赠楼船,成了秦如是的心头好,这才是沧海遗珠得以拂去尘埃,成就了青郡中的偌大美名。

苏青黄并不通音律,前世就是个俗人的他,听歌光图一个顺耳,再说那些电子乐器合成的曲目早失了真正音乐的韵味,偶尔有点打着古典旗号的也是狗尾续貂之作,入不得耳。不过曾经的苏青黄应该是懂得不少的,前后算去,如今的他算是半个脚入门,好赖总是能听出来的。

随着秦如是上台,整个台下再无一丝闲谈杂音,苏青黄亦被此种情绪所感染,对着接下来的曲子有所期待。

秦如是的第一手清弹,声音清脆如银瓶敲击,那是最能让人心境空明的绕梁之音,不信且看四周,这些早见惯了各式歌舞的此时无不是双目微闭,神情陶醉,就连一直对秦如是百般提防的小茴,这时候也是借着苏青黄的胳膊作了个支撑,安静的作一个听客。

可真正让苏青黄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随着曲子的第一声响起,他的体内,灵气在经脉之中流淌速度竟然比之前活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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