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黄不记得昨夜看东西到了什么时辰,只记着中间实在困顿,想着轻眯一会,便直接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躺在床上。被褥中空有余香,佳人却不在,看了眼窗纸上透进的稀薄晨光,时候应该还不早。只是今日约好了曹开泉与薛长义二人,在家修养了这多天,双肩的骨头已好了八九不离十,便是再不舍这被窝里的温存,于情于理,也该早早起身。

打定了休息,苏青黄一摸床头,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灰白布衫,应当是吴木心早起之时准备的。想着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但光是想想,苏青黄也是心中有着小悸动的。

正脱下旧的衣裤,打算换上新的干净衣服的时候,那没有插上的正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轻稚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说道:“姑娘,你起来了没有……”,是小茴的声音。

说话间,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已经从半开着的门缝之中钻了进来。

一身薄薄的亵衣,白皙粉嫩的皮肤略有裸露,小腹的位置更是露了一整圈肉嘟嘟,还没打理过的发丝微乱,滑进衣衫的开口处。

顺着视线向下,青涩未长开的弧度依稀可见,恰如小荷才露尖尖角,再然后,略短裤子,遮不住那光洁到晶莹的小腿,脚上木质拖鞋,其上十指如贝,更是胖乎乎的可爱。揉了揉眼睛,小茴刚要笑着上前,眼前之嘴脸,却让她陡然惊恐的摔在了地上。

不等苏青黄上前搀扶,小丫头赶紧用手护着胸前,向后蹭了蹭,直到退到了门槛上,两腿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苏青黄难得见到如此状态的小茴,心头作弄心起,大步上前,居高临下,而后嘿嘿一笑。

可是对于小茴而言,这个笑容,不吝于那些被偷偷传阅的黄皮小说中,一把年纪肥胖肚子的老爷,迫害自家娇俏婢女时的邪恶笑容,脑海中,一时转出了不知多少不着边际的想法,最后终于是叫出了声。

“啊,啊啊……”

这声音,怎一个哀转久绝,闻之泪下,一时间,整个苏家都是回荡着这股声音,以至于吴木心进来的时候,苏青黄正怀抱双臂,好整以暇,凳子上坐着的,是衣衫不整的小茴,见着自家姑娘前来,一头扑进了那广阔的胸怀之中,小脑袋深深的埋进了长发里,啜泣不断,更坐实了苏青黄某种诡异邪恶的罪名。

好在吴木心摆出了一副此事不追究的大方气度,把小茴眼泪擦干抱出去的同时,留下了一句吃完饭后早早的出去上任,今天是第一天,想必事情不会轻松。

临出门的时候,小茴当然不忘记回头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苏青黄脸皮比山厚,依旧嘿嘿一笑,看得小茴赶紧转过去。

换上了灰白色的衣衫,样式崭新,穿着舒服,让苏青黄觉着吴木心定是悄悄的在背后打量过他的身材,甚至是趁他睡觉时候偷偷的摸过,要不然怎会裁剪得如此合身不说,细节处更有独到之处。对着屋子里面的铜镜认真的梳洗了一番,不得不说,镜子里面的俊俏公子,的的确确没有丢了苏家的名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苏青黄把一切收拾妥当,推门而出。

直到吃过早饭出门,小茴都没有再打正眼瞧过苏青黄,更是不停的扶在姑娘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很快李严就迈着小碎步过来,说外面有少爷的朋友已经等在那了,苏青黄对着吴木心笑了笑,说了句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而后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脚步不自觉的快了些。前世不过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关于军旅生活之记忆,现在想想,军营的确是最能磨人的地方,里面更有比自己境界更高的好手。若是能在那里把境界更提升一些,当是最好的,如若不能,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完成任务之后,自己可真的要遍寻名山大川。

两世为人,不说多看淡生死,便再不济,总是不想死在吴木心的面前,这个让他心动,也让他心疼的姑娘。要是被她知道了,苏青黄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她,会做出多少惊天动地之事。只是并不知道,及至他人影消失在门缝之后,院中姑娘的视线,始终焦距在大门处,未曾移开过。

门外曹开泉看着苏青黄衣衫齐整,羡慕道:“瞧瞧,到底是有家室的人,身上的衣服一天一个样,就没重过,哪像我老曹,爹不疼娘不爱的,一身的粗布褂子能穿上十多天。不过今儿个咱们三去兵营里,那帮孙子肯定要给咱们来一个下马威,都是兵油子的常用伎俩,哥几个,千万不能丢份。要不然在里面拉屎都拉不顺畅,非得被人臊得撵出来不可。”

薛长义亦是点头,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三匹高头大马说道:”军营离我们有几十里的路,虽说咱几个都是武修,只是年纪尚浅境界太低,没有人家冯虚御风的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的骑马过去。要是单靠底下这两条腿,走到那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这马是王财主早上差人送来的,有闲话路上再叙,咱们抓紧时间上路吧。”

“行,打今儿起,哥几个就是真正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是天涯海角,也要互相照应着。”苏青黄翻身上门,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鞭,朝着身后两位招呼道,那两人也是豪迈一笑,翻身上门,在过了城中心的青石板路,来到外面的官道之后,三人在泥土路上纵马狂奔,激起了大片的烟尘,两边景色一阵的变幻。这条路是直通军营,中间没有岔路的,所以紧赶慢赶了一个时辰,前面远远的有大量人员驻扎之迹象,等到近了眼前,才看清楚了军营牌匾上书的三个盘虬的三个大字,鹿山营。

军营里面必须下马,这是许骁来到这里也要遵守的规矩,三人齐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早等在一旁负责交接的军士手中,掏出怀中引荐信,等到验明了正身,才躬身行礼然后领着三人进了军营。

好奇打量着操场上一帮子稀稀拉拉,有气无力挥着手中长枪操练刺杀的新兵们,曹开泉轻声说道:“这就是鹿山营,也实在是太不堪了,看这一个个腿抖手软的样子,真上了战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架子货。除了能给敌人添两颗头颅的军功,指望着这帮家伙杀敌,还不如看老母猪上树来的现实。”听其语气,极为的不屑,也是,观他们枪尖抖得那么大的弧度,还没个田里庄稼人挥舞锄头用力。

薛长义回过头来小声的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曾经的鹿山营,也是整个东赵数的上的队伍,绝不是这么不堪。只是连年征战,精锐老兵们早去了前面,尤其是靖安城,折损了鹿山营近八千余人。这八千人,个顶个的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却因为主将的一次不察,全折在了那里。没有老兵,鹿山营在许骁大人的授意下,开始大量的招募新兵,可是没有好的训练,再加上混进来不少一心只想混口饭吃,出工不出力的货色,最后就成了咱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这里仅仅是鹿山营的一个分营,驻扎着不足千人,后面那个是主营,里面多了些老兵油子,滑头的很,没比这里强上多少。”薛长义明显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一路上慢条斯理的介绍着,等到再回过神,已经到了这里主官的帐篷外。

“三位公子大名,早就如雷贯耳,老夫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把三位给盼来了。青黄公子,伤势想来是痊愈了吧。”三人刚一只脚踏进帐篷,里面正坐着的一身盔甲的中年人赶紧起身迎了上来,热情的说道。

“气元二境。”这是星眼之中,那人的实力数据,不愧是军营中,便是在后方,还是有武修压阵的。观其岁数,五十来岁上下,想来天赋不高,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此生很难再进一步。

“老夫名叫沈练,是这鹿山营分营的头儿,你们如果不嫌弃,叫一声沈头儿就行。明着说了吧,老夫也是武修,可能比三位公子还要更强些,不过这都是时间堆出来的,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之天资。莫说十年八年,就是再过上两三年,老夫可能就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你们多多照拂。嘿嘿,三位皆是许大人推荐来的,想来一定有着拿出手的真本事吧。”

苏青黄心思活络,这个沈练看上去有些软弱,可是这话里面的绵里藏针,倒是让苏青黄高看一眼,既吹捧了他们三个一番,又点出了自己的身手,目前压制住他们三人还是毫无问题的,至于两三年以后,那时候他们三个不出意外应该是上了战场的,生死不知。

而这最后一句,更是暗示着要拿不出让他满意的真本事,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继续做你们的公子哥吧,军营不是让你们闹着玩的地方。

“看来得拿点手段出来,要不然被这沈练看清,断然不会放心把队伍交到我们手上。”苏青黄如此想着,向前一步,拱手一笑说道:“早在外面听说沈头儿教头出神,使得一手的好枪棒,我们三人毕竟资历尚浅,为人处世之道,还是要沈头儿多多耳提。其实青黄也曾学了点棒法,只是资质愚钝,还有几处不懂之处,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难得遇见这一道的行家,还请沈头儿不吝教诲,指点一二。”

听了这话,沈练脸上一乐,这提议正中下怀,便顺着这话说道:“难得苏公子有如此雅兴,咱们就去后面的空地上,那里的地方大人也少,不过老沈我是个粗人,手上没个轻重,若是不小心一棒子敲伤了苏公子,还请苏公子多担待啊。”一口一个苏公子,其中意味,已是分明,所以苏青黄更是要接下这一关。

后面的校场,因为得了吩咐,提前把这一块给清场,偌大的地方,此时只有他们四人。沈练早脱下了身上的盔甲,一身的褐色打短,极为干练,扔给苏青黄一条长棒,然后脚步一横,摆了个长蛇吐信式说道:“来吧,青黄公子,让老夫见识见识,大比中最出彩的那个,手上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将手中木棒挽出了一个棍花,其实苏青黄并不太擅长棍法,或者说,因为修为还未扎实,总是在意根基,并没有明确在某一方面太过下功夫。不过两者切磋,的确是木棒最为合适,所以将手中棒子横架于胸前,说了句请指教,并不率先发难,而是等着沈练先出招,自己在见招拆招。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沈练已经冲了上去,脚下因为爆发式的用力,直接出来了一个浅浅的土坑,炸起了一阵沙土。

因为是切磋而已,沈练并未用炁,想着以经验招式压人,所以木棍前递,直取苏青黄咽喉之上,没有太多花里胡哨,讲究的,唯有稳准狠。

苏青黄自不能让他得逞,所以侧头避开这一棒,手中木棍瞅准了机会,斜击于沈练肩头,只是沈练何等老谋,将木棒尾端一横,直架住了苏青黄的这一式,而后变挡为削,直舞得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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