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棍法的精髓在技不在力,刺,忤,劈,撩,扫,撞,内里变幻无穷,不在这一行里浸淫上十几年,难得其妙处。所以苏青黄虽然年轻体健,但是技法不及沈练,一时难有还手之功。

“青黄公子,莫要让老夫失望啊。”沈练嘴上说着,手上丝毫不含糊,一根齐眉棍直点苏青黄眉心,好在虽是杀招,心无杀意,手上也留了三分余地。

苏青黄见棍影重重,把他的整个上半身子全都笼在其中,是眼看着避无可避。这么一味防守,失了先机不说,这一场再想翻回来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双手以棍横扫,直如青龙出海,以力破巧。

一力降十力,那不是苏青黄这个境界能够揣摩的,可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毕竟虚长了苏青黄几十岁,气元二境并不足以延缓人之衰老,在不动用真格的前提下,苏青黄唯一不处在劣势的,就是力量。

这一棍,苏青黄使出了十成的力气,直让手中齐眉棍有了一点弯曲起来的弧度,二者骤然相击,校场上其余两人,皆觉得耳边一震,其中如有锣鼓嗡嗡作响。

“劲力有余,技巧不足,还需打磨。”感受着手中酥麻,这是沈练的评价,苏青黄的力气让他高看一眼,可若是这一棍不如此的直来直去,而是藏了巧劲变通,他想接下来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沈练觉着该给这小子上一课。

借着这一击因出全力,无法收回的瞬息空当,沈练欺身上前,手中棍端上剃下滚,一连打出了十二下侧击,每一下都是朝向苏青黄的脆弱处,手脚关节全被招呼,但苏青黄硬是拼着身上上挨了两下横劈,生生把即将脱手的齐眉棍收回,接着的招架之式尽管狼狈,总是有惊无险全接了下来。

沈练大笑道:“那我看这一下,你如何受得住。”见其中门大开,立时跟一条缠蛇一样死死的缠了上去,手中棍子如青蛇吐信,将苏青黄身子的活动范围压缩到了最小,一招一式都攻其必救之处,让苏青黄不得不感慨姜的确是老的辣。

眼看着苏青黄疲于应付之下,步法略有慌乱,沈练突然眼珠子发亮,左脚向前一步,直入苏青黄怀中,先是避过其下撩,然后身法如鹞子翻身,一棒直点其心口处。如果这一下点中了,也意味着今日试探,苏青黄一败涂地,还是收拾收拾细软回家搂婆娘,别在军营里丢人现眼。

只是,眼珠子亮的不仅仅是沈练,还有苏青黄,先前的所有布局,等的就是这一刻。中门大开,是交手之大禁忌,但凡长脑子的,见着这么绝佳的机会,都不会放过。这一破绽,半是苏青黄有意为之,半是沈练打出来的,所以沈练此刻无半点怀疑。便是许大人介绍来的又如何,几个没上过战场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上台架势摆得再好看,到了战场上,千军万马的一声嘶喊,其中的动人心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才有资格评说。

近了,更近了,沈练手上陡然又用力了一分,想着把这小子戳出个轻伤足以,太重了,大家面子上都挂不住。看着那小子把手中的棍子丢了,这是要束手认输,呵呵,到底是生瓜蛋而已,只是,临了这最后一刻,异变突生。

苏青黄是松开了手中的木棒,却双手前探,使出了拳法中的海底捞月,直夺沈练手中木棒,这一下,大出沈练之预料。

沈练大喝一声,想要运足力气,可在不动用炁的情况下,光凭自身之气力,真的不一定能胜过眼前这个年轻人,所以一时僵持不下,场中从技巧的运用一下子转变为力量之对拼。

“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哪来得这么大力气。”沈练在心里头叫苦着。

手中使了大力气还占不得上风,看着苏青黄同样咬紧牙关,死抓不放。不过,这小子的眼中,沈练心下觉着奇怪,这人的瞳孔怎么看都觉着跟自己不一样,尤其是其中似有棱形图案,就是想细看一下的功夫,沈练有一瞬间的出神。

“不好。”察觉到自己破绽的沈练赶紧轻咬舌尖,让自己从刚才那种失神中挣脱出来。只是二者交锋,从来是瞬息万变。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木棍已是传来了一股让他不可抗拒之力道,瞬间脱手,这一下,局面完全调转,变为沈练两手空空,苏青黄手中持棒。

苏青黄大喊一声,“沈头儿,之前都是你攻我守,这次总该换一换了,先接下我这一棒。“

将手中齐眉棍打了个回转,苏青黄连劈带削,直让沈练脚步连退十步而不得脱身。然后又是一记横扫直攻下盘,这一次,沈练终于吃不住,底下没遮没挡的脚踝骨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不自主的低身下蹲,等到反应过来直呼大事不妙之时,苏青黄手中棍已直指沈练心头三寸处,胜负立分。

“我输了。”

沈练生的一张粗犷脸,认输同样干净利落,站起身子,并没有因为被个生瓜蛋赢了而觉着落了面子,反而是豪气的一把搂住苏青黄的脖子,然后又冲着曹薛二人说道:“不愧是许大人推荐来的,先前我还小觑了你们,得,现在知道是走眼了。

而后哈哈一笑,“不过除了曹开泉,你们两个长得也忒俊秀了些,这不成。军营里面,晒得一脸黑那才叫男人味,太书生气会被排挤的。”

“走,这一路过来想必都是饿了,我带你们三个先吃饭,顺便把你们介绍给新兵们。那帮子操蛋玩意,营里面人手不够,一直没派人过去操练他们,这一个个的每天混吃等死,你们就是负责他们的。时间不等人啊,也许用不了一两个月,这些娃娃兵全都是要上战场的,所以三位肩上的担子,非常重。”说到此处,沈练满脸的严肃。

战场上,只有同吃同住,才不会让底下士兵与你产生隔阂,如果吃小灶,住豪华帐篷,这样的将军,怎能让士兵们为你卖命,所以鹿山营里,是没有小灶这一说的。无论是新来的还没发到军装的新兵,又或是这分营的老大沈练,大家都是在同一个大锅里捞食,吃的是一水的白菜土豆,并不会因为你资历老,职务高而多分到一块肉。

四人到营里的时候,正赶上饭点,一个个训练的应付了事,吃饭的时候,却个顶个的好手,人人争先恐后,盛饭的军士就差把大锅给敲烂了,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排成了一条长队,维持住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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