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齐三爷在牢里差点被人灭了口,还是幸亏牢头发现的早,才救了他一命?”街角巷尾处,有几个下九流地痞在议论纷纷道。

“那可不。”得了消息的那位,自是一脸的得意,看周围围着的几个,眼神急切,更拿捏起来,显摆的端着架子说道:“我是什么人,牢里头的狱卒是我老娘的弟弟的儿子的堂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个知道。”

“那齐老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收监的?”

“这个啊。”那人谨慎的四处略扫了一圈,待确定附近没有生人,才压低了嗓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记住,是听说啊,背后是李家大公子的主意,齐老头就是个顶包的,要不是东窗事发,这事指不定还要瞒多久。”

旁边人义愤填膺道:“活该,谁让他李家之前囤积居奇,坐地起价,别的铺子,想进点药材都没有,还不是扯着官府的虎皮,现在好了,敢赚这一手的黑钱,咱们郡守大人,不会轻饶了他。”

人里头,有年纪大的,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这个看法,叹息的说道:“别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依我看,还真动不了他李家的根本。要知道前面药材起运,如此大宗的货物,还要协调水路码头,除了李家,青郡中,真没有第二家能担的下来。所以这事的关键还在于齐三,他如果揽下全部的干系,李家大不了赔偿些银两,损了名头,不会伤筋动骨。”

人堆里,不知是谁出声讥讽,说出大伙的心声,“到底是从商入药的,一身铜臭啊。”

“不过齐三也不算冤枉,药中染色漂白掺杂,还能瞒过前线负责检验的随军郎中,除了他,咱们这再无二人有这个手段。就是不知是哪位高人,能从齐三的手艺里瞧出破绽,如果我猜的不错,想来,怕只有李家那三位的火眼金睛吧。”

“那他们苏家和李家,不是。”有人拉长着强调,欲言又止。

“这青郡,有多久未如此热闹了。”

“上一次,还要数几十年前呢。”

不管底下人对这事议论的有多热火朝天,对于许骁来说,还是非常重视此事的,所以特别交代好生看管,谁料还是差点被人钻了空子。

“呵呵,老孙,这齐三还真是把自己撇个干净,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一口咬死全是东家授意,自己完全不知道那些药材的用处。”许骁把手里口供轻飘飘扔在桌上,说道。

孙老头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汇报道:“这齐三脑子里不仅知道,恐怕还知道的太多,现在缺的,惟有实在的证据。那点查封药材想定清楚罪状差了点斤两,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冒着如此大风险混进大狱中,等咱们的人发现的时候,齐三已经被吊起来半天,就剩一口进气儿。”

许骁盯着眼前茶杯中的点热气,云雾缭绕,声音飘忽说道:“第一等药品中混入小半等次品药材,吃了未必没有效果,但从中可以有三成的抽头。至于珍惜药材替换,拿捏药性,以稍逊之药材补充其中,给我们报的,是顶级药材的钱。还有假借名目,囤积药材,打压商市,导致其余家不能染指,咱们也只能依靠他们一家,凡此种种,真是好手段。”

“就是急了点,也不知道,老的是否知情。”

孙老头说道:“是啊,发国难财的,哪一个大郡都有,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手脚不干净被我们抓到了尾巴,这事,就一定要查清楚,给前面人一个交代,总不能人家以命相拼,我们却在药品上克扣,说出去,实在太不成话了。”

“属下手里还收到了其余各家的联名信,纸面上写的再漂亮,内里其实只有一句话,取代李家,为官府收购药品。连我这种外行人都知道,杏林一途,最重名头,谁能把名头占稳了,便是一文钱不挣白忙活,他们也乐意。”

许骁一口喝干杯里的花茶,笑了笑,“那么老孙,这事你怎么看。”

孙老头想了一下,说道:“完全弃用李家,不可。一是咱没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这事到底是李家的哪一位授意,免得打草惊蛇,还要再给属下些时间,二是一下子拿掉李家,接下来的交接,运输,采购,之前全是李家一家承办,陡然换人,会生出诸多不变,误了前面差事,岂不成了整个东赵的罪人。”

“所以呢?”

“所以属下的意思是,再选出一家参与进来,二者五五对开,既合作又互相制衡,确保谁也不敢玩出大花样。”

许骁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下属,哪还不知他的心思,笑着道:“老孙,听你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心里有了人选,直说吧。”

“苏家。”孙老头朗声说道。

许骁想了下问道:“那个苏青黄的苏家?”

孙老头点头道:“不错,苏青黄如今暂时在鹿山分营中入职,听说效果卓越,沈练对他们几个评价很高,前几日还讨伐掉山鬼一只。苏家世代以医药为生,更曾是此间魁首,属下想来,由他们介入,最合适不过的。”

“可以。”许骁点头同意道,“接下来的流程,就一手交托于你,希望这个苏家,不会同李家一般。”

孙老头笑着说道:”想来木心那丫头的品行,不会让你我失望的。”

“听起来,你是真的很看重吴木心。”

这个一直不停咳嗽,佝偻着身子的老者,这次难得直了直腰身,对着眼前这位,有些无奈的说道:“得,在你面前我也不说暗话,我是真的打心里喜欢那丫头。那根骨身姿悟性,真是顶好的啊,你说我这点微末道行,比不上你的滔天手段,但就这么断了,还真可惜了。要不是那丫头俗事缠身,当年明确拒绝过,不愿意投我个老头子的门下,我还真想收个入室的娃娃好生调教,给青郡再添一位门面。”

“不过你放心,于公于私,我还是分得清的,那丫头如果做的不好,我会第一个追究她的责任。”

许骁点头道:“依你。”

既然事情谈妥,得了满意答复,孙老头也没有继续呆在这的意义,躬身告退,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垒着高高文件的文案,和埋头的许骁。

终于将最后一份文书批改完毕,许骁放下手中的秃毛笔,揉了揉太阳穴,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黄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最后,这位青郡父母官,还是选择将它借着一旁的油灯,付之一炬。

“老的小的,都是一个德行,不让人省心。”

“值此多事之秋,李家,不生事端还好,要不然。”从刚开始的不满,到最后的近乎低喃,就像是眼前快要燃尽的灰烬,余火熄灭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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