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着的大青骡子沿着河道向着丰豫门方向追了一段路,果然追到了赵若愚,他正骑在马上,与一群同骑的年轻士子们说笑。

“若愚公子——”

他诧异回头,认出了逢紫,在马背上得了她的信是意外又欢喜。逢紫看着他神色,心里也有了底,,果然还在大公子说得对,姑娘要是不先给个台阶下,他要估计得等殿试有了名次才敢厚着脸皮上门。

他接信,连忙打开一看又叹:“她要见祝长史?昨天怀白他上报恩寺去求见她,她不是躲开了?”

逢紫不动声色地看了不远处那二十几位的学子,瞧出了他们来历极杂。有一两个太学生,又有国子监生,宗学里的宗亲也有三四个。其他的听口音、说话的语气居然是临安府学、临安下辖仁和县县学里学子。都是临安本地的土著。赵若愚不准备殿试复习,和他们在一起厮混什么?她没有把疑惑浮到脸上,只恭敬:

“我们二姑娘说——公子如果想见云奴娘子的话——”

赵若愚仔细听了,为郑归音提出的条件苦笑,沉吟着召了逢紫到马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这时,郑归音早坐了船,带着家仆婆子们出发去西湖边看圣寿节。

“什么,赵才子让你和我说,他正想办法让太上皇收回说他和范家说亲的成命,让官家改主意?”

逢紫赶上来回禀,郑归音没料到他竟然和这门亲事这样较劲。嫣浓却颇为欢喜,觉得这赵才子对二娘子还算是诚心。她却摇了头。

“他和各处官学里的学子来往这样多?怎么可能就是为了这一门亲事。”

她沉思琢磨着他能用什么办法拒绝太上皇的成命,嫣浓和逢紫陪坐在马车里,互视一眼,她突然又笑道:“我现在猜不着。但要是问傅映风他必定知道。”

“……”姑娘的意思,傅九公子现在就是嫉妒,不让赵公子娶姑娘吗?

“不是。他不打算让赵若愚和我郑家联手。不想让泉州宗亲为我郑家出面游说官家。”

她冷凝着双眼。“他的外祖范宰相就是禁海策的主脑。”

沉默的时候,身下的马车却渐渐停住。

“怎么了?”到了堤上换船坐车居然被拦住,她就看到苏堤六桥上下都是天武军亲从官们的身影。

“哪一府的内眷?”天武官照例拦车问着,她在帘后瞧着马背上的傅映风,他正看着

她的车窗,她这会儿半点也不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皮笑肉不笑想着,他这是故意找她的麻烦吧?

冯虎在外面听着她没出声,只能暗叹,把郑大公子留下来的宰相府腰牌拿了出来,

“张府门客。”

丁良伸手伸过,苦笑回马呈到了公子马前。郑二娘子居然没叫人把郑锦文新补从六品

户部郎中的官碟拿出来,非打出张宰相府的名号。就是为了和九公子作对?

郑归音何尝不觉得傅九非拦着她的车,那就是和她作对。

“今日人多,女眷不宜出帐。需防着人挤时踩踏。”例行公事地提醒着,但腰牌没有还,

车也被拦在了一边。足足停了半刻钟。她早知道要被作伐子,顶着张府的牌子还是郑府的腰牌都一样,眼见着外面各府的车马越来越多,都是问一句看两眼就驶过去了。故意被留下来的只有郑家。

她暗骂着,在车厢里伸手就拿了本《周礼》慢慢看。她还要准备参选第二轮呢。晨阳

渐上中天,喧闹声里,她突又听到了马蹄声,嗒,嗒,嗒地走到了她的窗外。她冷眼一抬眸,隔帘就看到他在马背上的身影。

他早看到了她在窗帘内的侧影,丁诚小声禀告道:“公子,赵若愚这几天并没有和朝中

做官的宗亲联系。多半是一些本城府、县学的年轻学子。小的看他没这个胆量,他就算是远支亲,这样联络朝臣的的事也太忌讳了。”

“查查那些学子的父辈、祖辈或是母族是不是宗官。尤其是淮安节度使赵不弃,荆襄

制置使赵不恶。”他低声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三十年前金兵南下时以宗亲身份扼守过边境要地,以拒敌国的老宗室。丁诚心中震骇,几乎失声叫出赵若愚是不是图谋不轨?

然而这些老大人的兵权早就交了,甘退林下。如今是在宗室里威望极高。太上皇和官

家也很是敬重。傅映风的眼睛却只看着那郑氏女的马车,湖面春风吹来,沿岸柳枝上的春幡如波浪起伏,丁诚这才渐渐镇定下来,禁不住苦劝:“公子,何必和赵公子为敌?他这样的宗室做不了三品以上高位,根本不足为惧。”

“……加上郑家,加上她就不一样了。”傅映风随口说着,这时丁良小马跑来,笑嘻嘻

把公子要的东西呈上去。“公子,从家里拿回来的。”说罢,又给哥哥丁诚一个劲地挤眉弄眼。让他不要扫九公子的兴。

老成持重的丁诚看弟弟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恨不得踹他。九公子却策马走开了。来

到了郑家马车边,他微弯腰把张宰相府的腰牌从窗帘边递了进来。她在帘后正盯着他,疑惑中,看到腰牌上还裹着一张宫绸裁成的春幡。

春幡半旧。她终于伸手接过。车厢摇晃着,终于继续前行,嫣浓在车里忍着一肚子好奇,偷偷看着二娘子。她手里握着那春幡,展开后上面是用墨线在红宫绸绣着明州百花阁,上面分明有字:“看春花春叶春鸟春景,春意何在?”

这是问她:你的心意在谁身上呢?

“姑娘,这是傅公子送给姑娘的春幡——”嫣浓小声,春幡传情,踏青时约会的男女

时常会一起挂春幡在树梢上。

“这东西是百花阁里呈给客人们挂春的大路货!不要钱的——!这也好意思送给我?”

她冷嘲着,把小春幡丢在了车厢一角,“傅驸马可真是对我另眼相看,等着我备份厚礼

恭贺他娶公主?!”

郑家人以为这还是二姑娘和傅九公子在争闲气,外面流传的可是另外一回事。李副相

府的义子傅九,借着天武官管制路禁的职权在苏堤六桥上拦了郑家的车,刁难了要嫁进张宰相府做继室的郑家女。这流言传眼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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