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声也传到了郑归音未来要嫁进的张宰相府。

“相公,妾身正想见见这位郑娘子呢。”张宰相的宠妾静安县夫人寇氏,在房里服侍张宰相换了新官服,戴梁冠,她借着送他出府入宫伴驾坐御船的时机,向宰相提起,

“听说郑家很是谦逊,只说是府里的门客,半点也没有张扬新得的官位。李家这样不依不饶的,相公难道还惧他不成?也应该替贤柏看看她的品貌如何才好……”

张宰相前几日才去和李副相说了和,并不想再闹大,本来还有些犹豫。进了宫,他领着百官在紫辰官请御驾,再随官家去德寿宫请太上皇圣驾,又迎公主的凤驾随太上皇出行。宫中御船队驶进西湖的时候,更大的事情又闹了出来,叫他下定了决心。

“见见也好。”

他使人给寇夫人传了话,“还有澄堂和玉真的婚事,要多上些心。早些办了。”转眼这消息就传到了郑大公子耳朵里,他笑道:“汪太监的案子这事,相公知道了?也知道我们家二妹不好惹了。配他家的三公子做他家的三儿媳妇绰绰有余。”

“公子,汪太监的家奴又拦路告御状,这事可怎么办?”丁良小心禀告着傅映风,郑二娘子这是撕破脸非要和公子斗到底了。

“她如今在哪里?”傅映风沉着脸,一步踏上了划子小军船。顺着丁良的眼光他一转头,却看到了她和张三衙内的身影。他脸色一沉。身后的西湖繁华至极,人头涌动。

尤其苏堤六桥一段丝竹喧天,沿湖数百座官宦、富室的彩棚幕次柱帐相连,迎接太上皇、官家、公主出幸的御船。其间家伎、小唱、瓦子戏班子的小船装饰一新,共时涌出献艺。丝竹绮丽之色在柳水花影间延绵数里,张宰相府的幕次当然不例外。

“三公子。”

“澄堂——”郑锦文,字澄堂,假装路遇了张三衙内。郑归音低头未出声,她戴着帷帽站在郑大公子身后,听着他与张贤柏笑语闲谈,她就觉得郑锦文这混帐又坑了她一次。这不就是故意来相亲?还有,他怎么会觉得,她和这张贤柏成亲,做了宰相府的儿媳妇能过得有趣?

听听这张贤柏在胡扯些什么?

“先妻逝后学生心死如灰,终日以药为伴,要不是有老父在堂,只恨不得随了她去。但前日传阅抄来了二娘子的曲谱,竟是如闻纶音仙乐,为先妻而得的病竟然不药而愈。昨日梦中,先妻也来和我说,她对郑娘子深为爱慕,不知何时有闲,让我为她在西湖日照园开一场琴会,以修媛娘娘赐出来的一柄宫琴,一闻娘子的曲音……”

张三衙内还哽咽着,“如此,先妻必也欢喜了。”

郑锦文连忙安慰,她几乎要用眼神在郑锦文的背上烧出两个洞来。这要不是郑大公子早就教着他背下来的话,这妻丧一年都不肯服的张贤柏也配说出这样深情又讲理的话?!

所以她和张三衙内相完了亲,唯一后悔的倒不是这一幕被外人看到了要嘲笑她,甚至被傅映风看到了要如何,而是她大不应该在进宫的事情上让郑锦文出力。

她自己都安排好了,何必借宰相府之力?

眼见着她被郑大公子领着进了张宰相府的女眷幕次,傅映风远远地看着她,沉声道:“查出来了没有?她还收买了谁帮她写名字?”

“能在选女名册上写名的人都收了礼……”丁良苦笑。他查了这几天,就觉得寿安伯府的王六真是太冤了。王六家明摆着就是被郑娘子推出来当箭耙子吸引注意力的。

“汪太监的案子,只管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不让苏家和傅九那小子压下来。”

张三衙内还追在两兄妹身边,一边拍着胸脯担保着,一边暗中瞟着她,只让她好笑。就算是他爹张宰相都不敢打这个保票吧?否则张府里看重郑家是为了什么?

她把这衙内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立在郑锦文身后,借着苏堤六桥的地势正瞧着了西湖断桥上被押着的人犯。那是跳水拦船告御状的太监家奴。张三衙内这样的傻瓜都判断出这人当然是她指使的。郑大公子带着她辞别时,还悄声问着:

“你今天叫人来告状怎么都不和我事先提一句?你这不但是得罪傅九,你这是抽他的耳光。你们以前的情份全没了……”

“他让苏庶女进宫,不就是在扒我的脸皮?还敢故意拦我的车,这是拦给公主看表示他压根就和郑家没牵扯吧!”她凶光四射,也早听说了宫中官家突然提起让她做驸马侍妾的事,“他要做驸马就做好了!敢拿我讨好公主,我就敢抽他的耳光!”

看着她冒火的眼神,郑大公子面皮一抽,苦笑着:“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傅九,你别这样看我。”

“……谁耐烦看你?”她恨不得踢着他赶紧走,这时又冷静下来,“再者,我总不能让赵若愚白白吃了傅映风一个亏不帮着讨回来。否则他弱了气势,以后未必就愿意和我们联手了。”

“你以为他还要你护着?”他瞠目看她,然而也点了头,“赵若愚,吃亏在是个宗亲—

—事事都受拘束。”他听她说了他这几天不来求亲忙着交游年轻士子的事,隐约也猜测出他的打算,“你看,他是要还以颜色助我们一臂之力保住张宰相府?所以暗中请老宗亲出面?”

“他要不是宗亲,和这些退职在家的宗庙重臣连搭个话的资格都没有。咱们家也没必要上京城来赌一赌运气了。”她终于觉得赵若愚是物尽其用了,笑着推着他,催着快去见寇夫人,“别再磨蹭了,还有,你说的话我再不信了!”

“怎么不信,寇夫人自然是绝色美人!”

拜见之前,郑大公子防着她早近疑心病重,又爱嫉妒。早就提醒过二妹不要在寇夫人的光彩下丧失身为美人的自信。

“呸!还骗我!”她是彻底不相信郑大公子所谓寇夫人是绝色美人的断言。当她手上没有寇玉生的画像吗?御船上,得了未来驸马傅映风拦马车消息的嘉国长公主同样皱眉,向着老女官道:

“他这是算什么?”

“公主,依我看,您召郑氏过来见驾的事,还是缓一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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