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文对郑老太爷的称呼不定,心情就叫老太爷叫咱爹,心情不好就叫叔父,她一听就明白。他继续道:“还有三郎——他怎么都不会想明白你进宫,这对家里,对你都是一件好坏掺半的事。”三郎那小子会暴跳如雷地指着他,说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他和汪孺人一样卖了养女保命。

她不得不承认郑抱虎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这几年……都没有和英雪殿那人递过消息?她这样疑心你?”她难免感同身受,更为郑大公子难过,嘟嘟囔囔地问着。他看她一眼,诧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郑大公子就是郑大公子——他嫌命长吗和宫妃递消息?

她卟哧一声笑了。他反倒莫明其妙瞪她两眼,然后才道:“她和张文宪打小就亲近,我这几年和张文宪不合。我能找谁和她商量你进宫的事?只有这几天她随驾来御园的机会了。”

郑家兄妹在议论英雪殿的那位娘娘,张娘娘同样在琢磨她们兄妹俩。

“郑锦文。并没料到我如今在宫里得了宠。我当初进宫时也没料到机会三年就来了。”张娘娘笑了,她和兄长商量后,去见了长公主,这时赶回来再与兄长、嫂子说些话。

“趁着这回来御园,官家居然让本宫协理了宫里的事务。郑娘子这案子是头一件了。”

她笑着先在内室换了衣裳。还刻意停在了镶琉璃的房门前,看到了倒映中自己的容色,然而宫中独不缺美人,她自语着:“本宫没料到机会来得这样快。郑锦文也没料到?可惜了,……他果然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性子。”

挽迟陪着她长大,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可惜她张淑真却一直拿郑锦文当了知心人。

“娘娘,那位郑娘子倒是娘娘的福星呢。”她只能替郑家说说情。私心里也在骂郑二娘子算是个什么讨人厌的玩意?张娘娘果然哼了哼:

“他不知我,我却明白他。我还得防着寇玉生宁可让玉真嫁给他做平妻,郑锦文觉得对郑家有利又犹豫。”

挽迟吓了一惊:“娘娘。不会的。锦文公子当初说过,娶妻只娶心上人,绝不纳妾——”

“……只不过是他在父亲面前说的笑话罢了。他那时只是清客……逗个乐而已……”

张修媛没料到心腹丫头还记得当初府里听来的笑话儿,诧异地笑。挽迟瞧瞧娘娘那神情,不出声了。

“还是你记得他。”张娘娘叹了口气,淡笑沿廊向前,远望着廊外的西湖水面,仿佛看到了爹爹书房后的紫藤花架,看到了藤花儿随风荡动,如波涌起。

宰相府书房隔着花架,是后花园的小路,是她去弟弟房中看功课时必定要经过的丁香长廊。在不出门游玩的时候,她会去父亲书房写字,也会去老三房里教弟弟读书,她总是能在廊上看到书房里那风流俊美的少年郑公子……

相望而不曾相见。

“我和他。连话都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日子长了他哪里还会记得以前?”张娘娘笑着,“我只是在父亲手上看过他的文章罢了。”

挽迟觉得这些年了郑大公子还把那扇子留着就是表示他会记一辈子了,她只盼着娘娘不要记得旧情却要记得旧人可用。张淑真轻轻摇头阻止了心腹的劝说,

“这些都罢了。你是不知道赵若愚这个人。”说着,竟然丢下了外厅里等着的张文宪夫妻,先召了一名匆匆来到的青衣宫女过来,问着,“怎么样,查明白了?”

“娘娘,奴婢去问了。赵若愚他在二皇子跟前,和二皇子的岳父黎老大人说话。”

挽迟一听黎老大人就是一悚,三衙禁军都是由这位老大人统领。她仔细听着宫女回话:“娘娘,奴婢又按娘娘的吩咐去问二皇子妃跟前的人。果然如娘娘所料,前天是赵若愚

向二皇子进言,皇子妃她就请了太后的旨开了幽台馆,请宗亲贵戚们的夫人们来游玩。眼下平城郡王夫、理国公夫人、李副枢密各府里夫人、娘子们都在玩呢……其余的,奴婢就再没有打听到什么了……”

挽迟刚松了口气,没料到她开口道:“这些人不过是幌子。燕国公夫人赵韦氏呢?她也今日要进御园?”

挽迟女官微怔,万万没料到她今生还能从张修媛嘴里听到这位国公夫人的名讳。青衣宫女同样也清楚张娘娘极厌恶燕国公夫人,连忙点头:“娘娘,奇怪呢。听说她在为大刘贵妃的奉灵寺院安排,讨好太上皇。怎么有空来御园?”张娘娘笑了,看着前厅里兄嫂恭立等待的身影,大兄张文宪看着又老了几岁,她闭了闭眼,睁开:

“燕国公夫人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喜欢关扑赌钱。喜欢……喜欢美少年……”挽迟看了看外厅上曾经是美少年的张大公子,迟疑着回答,猛然间她明白了过来,止步震骇低叫,“潘玉郎!”

这个名字一吐,她终于察觉到了更可怕的事,着急了起来,“娘娘,潘玉郎犯驾这事……这事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否则本宫何必去见长公主?”张娘娘的眸光突冷,“那郑选女在这时候挑事才可恨,分明是故意设下了一个局,觊觎本宫!”

谁不知道她张淑真与燕国公夫人誓不两立?郑家二娘子就摸准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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