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什么?郑二娘子这人无论如何要保着郑家家产——她不急着成亲的。”他嘴上如此回着赵一明,暗叹着心里有数,她绝不会让汪云奴进郑家做养女。眼下不说别的,汪云奴要得个和汪孺人一样的九品诰命那就绝不容易!

他打个眼色给丁良,丁良明白,转身叫人去码头看看陈武齐安回来了没有,红儿回来了没有。公子急等着郑娘子的消息。

“公子看着是后悔了?”丁诚在外面听着了,悄声问了一句,“驸马的事可改不了!”

“……哥,公子没后悔的时候,一边和郑娘子吵一边不还是让红儿去陪着?我看公子在御园和郑娘子吵嘴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丁良揣测着,丁诚一听居然觉得他八成说中了。

宴几前,傅九和赵一明碰盏,嘴上随意扯着:“你祖父突然关心赵若愚的亲事。这不就是平城郡王让汪孺人出面故意给赵若愚做人情,帮着他和郑家联姻?那位泉州的汪孺人还是太小看了赵若愚……”

“不是,她不是小看了赵公子。她是在警告我。”郑归音在帐子里重重赏了沈娘子差来的婆子,打发她回去后,笑道:“看来,她被汪云奴气得不轻。这就要从我头上找回来了?我也不能客气才是——”

免得让这位孺人以为,她怯战了。

“姑娘,咱们要怎么办——”嫣浓顿时就摩拳擦掌。她好笑瞪这丫头一眼:“犯得着?她不就是看中了赵若愚,看中了我们家的家产?我偏不让她如意——!”说罢,她抬手示意,嫣浓连忙去半揭了帘子。

“赵公子走了没有?”她提声问着外面。

“姑娘,赵公子像是临走时想见一见姑娘。大公子问姑娘的意思?”

逢紫正进来禀告,她在帘缝里看到赵若愚在马前回头。他的眼光落到了她的门帘上,两人的视线一触而亮。她上回见他还是在文德院商量殿试的事,微一迟疑道:“太晚了,不见了。”免得郑大公子转个头就骂她。

她差着嫣浓去,把她方才写的信折缠在一根夜来香花枝上送了出去。

郑锦文送客出帐,斜眼看着赵才子强忍欢喜收了二妹的花。这小子还特意转头背着他拆看随花来而的信,他忍着没去抢过来看看花茎上系着的兰纹纸的诗名内容是什么,反倒是故意走开两步。

四面挑灯举火照得白昼,家仆们喧嚣着在打点出行。吵闹中,郑大公子摆出兄长的架子,当着赵若愚的面对嫣浓小声说:

“和你们姑娘说,果然是女儿家胳膊肘向外拐。把自家的兄长当成是碍眼货。这样的春光夜色,听说宫里太上皇给官家说句话,暗示明天再住一天的意思,都要折支凋谢的白牡丹写诗一句:韶光慢。这才是雅致风流。她方才给我商量事情就是素纸一张了。未见半点雅致,我倒也罢了,进宫了她也要这样疏忽?”

“那素纸也是给若愚公子的……”

嫣浓小声地辩解着,“二娘子说,晚上不方便。免得大公子骂。”嘴上这样解释,她被郑锦文一瞪就不敢出声,他哼道:“现在怎么又送了一枝花?夜来香这是夸他这一趟来得正好?”

不,夜来香是指他身怀芝兰之材,就算是在泉州城有平城郡王那样一手遮天暗无天日,他也能芬芳自来。旁边赵若愚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也明白夜里来拜访事急也罢了,暗中有想避开郑公子见人家闺阁女儿的意思,让郑锦文不悦。

“锦文兄,云奴娘子现在虽然是在御园里,我求了一位老宗妇国公夫人,把她送到理国公夫人身边做个伴当娘子,陪她老人家说话。眼下她也不会在我跟前。”

嫣浓听得这话一脸欢喜,暗想着难怪他连夜赶来,岂不理所当然应该解释一二?郑锦文回身看了他一眼终于也露出微微笑意:“原来如此。”否则你写信给家里老太爷,是耍着咱们家玩吗?

他暗暗松了口气。果然人家兄长的消息也灵通,郑归音怀疑汪云奴和他之间的情份,又怀疑赵慈那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郑锦文八成也有些疑心。

“这信,拿去给二娘子。老太爷和赵公子之间的书信。”郑大公子终于开恩,他手一递把旧信叫了自己的人送去郑归音的帐子。旁边嫣浓听得更是欢喜。在火把下,赵若愚依例打开了夜来香枝缠上的诗句:夜来香浓经冬雪,缠金牡丹历经年。

她的意思他明白。夜来花的香气这样怡人是因为熬过了冬天,金腰带的牡丹象征着宰相之才,但本朝百年前四位摘了金缠腰牡丹做宰相的才子王安石、韩琦、陈硅、陈升之,都是在多年之后才登上高位,革除旧弊一展抱负。

他一看就明白,她这两句诗说的还是殿试的事。

“对了,赵公子这几日没多写几篇文章准备殿试?”郑大公子似乎想起了要问一句,笑着睨他,“看不上咱们家的法子?”他的言下之意是,哟,把题目送给你你还嫌弃?

“……不敢。”他确实是这样想但绝不便对着郑大公子这样说,这位大公子其实和郑娘子是一条心两张脸罢了。他早就心里有数。他便也顾不上郑大公子在看着,招手从小厮腰间开了大荷包,取了短笔和墨筒。

他沾墨就马鞍上写了一句回诗。还是那张兰纹诗纸送了回去。这回郑锦文没有非拆了先检查,嫣浓取了送到帐子里,她顺利得了后拿到手里一看:

松竹临风摧愈直,兰心一片待初发。

“赵公子,果然谨慎。”她满意笑着,“殿试只是大事的第一步呢。”

“姑娘,这难道不是在说亲事?”嫣浓瞟到,没忍住,谁有功夫和他说什么殿试?“姑娘,家里老太爷写给赵若愚的信,写的是赵若愚和汪云奴的旧事?”

“对。老太爷本来还不知道他和汪云奴早就相识。他写信向老太爷提起了。也算是有诚意。”她指了指郑大公子叫送来的旧信,但她早就推测到了。

果然,老太爷也是在这信里说:亲事暂时不提了。若是赵公子有意还是三年后再说吧。逢紫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大公子说,赵秉义是对赵若愚不错。但赵若愚的弟妹也是因为赵秉义和平城郡王死了。他不愿意纳汪云奴这是说得过去的。这事咱们也不是没想过。他不想说其实有一半倒是因为不想提起旧事。倒不是骗咱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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