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窗前已经有了一对鸟儿,她本来没想着再买,但郑锦文替她想着她就笑纳了:“我就喜欢听这声音。热闹些才有人气呢。”

“后娘又算得是什么人气!”冯婆正巧从外院子进来听着就不满,隔着窗骂了她一句,“老爷不来看看儿子女儿,光在城外顾着外面的野女人——你也不劝劝!”

她吐舌头只当没听到,亲手把鸟儿挂在了窗边,逗了一会鸟后,她侧目看着不安的丫头们,微微一笑。她知道丫头们才不像冯婆一样担心张夫人是后娘会虐待三兄妹,她们还是担心赵若愚让她受了委屈,她笑道:

“我一年前是很喜欢很感激赵若愚。但他心里没我。我何必拉着他不放。而且——”

而且她遇上了傅九不是?

“上回在东花园,我在傅九面前教训了汪孺人,汪孺人必定要还以颜色。傅九虽然没和我说——但难道我不知道,平城郡王送了两个美人给她,汪孺人把手上几百个私商名单让这两个美人带着给了傅九?”

“什么——?”嫣浓和逢紫一起大惊。她若无其事地笑着,方才季洪来还有第三件事,就是郑锦文打听到傅九退了平城郡王的美人了,差季洪来知会二妹一声。

“退美人未必退名单。”她心里清楚,“还有——汪孺人又让理国公府出面提赵若愚和汪云奴的事

,这也是她在提醒我——我们郑家在京城又算是什么?只不过这话叫赵公子听到的可不妥,倒也是在说他赵若愚在京城里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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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院门前。

赵若愚立着拦路,凝视着汪云奴:“我写信和郑老爷提过了,请他出面替你把慈儿要回来。如今他来了京城,这事必有消息了。”

“公子——”她大喜不已,“郑老爷来了?”

“你不知道?”

他反问,她被他盯着,不由得双唇**,勉强着:“奴不明白…”

他知道她去了理国公府,他本来不想回来,偏偏还是回来等着她,他慢慢走过来,从她脚边把那药包提起,并不问她。

她控制不住,慌乱解释:“是为腾云抓的药。奴…是去外面抓药…”声音却越来越小。

“理国公虽然不做平城郡王那样的事,但国公夫人的姨侄女是平城郡王娘娘。我以往…难道未曾和你说起过?”

“奴…奴…”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终是记起了汪孺人交代的话,“奴只是去看看母亲…”

“你母亲!?”他沉默一瞬间,她松口气方要开口,他腾然高声怒喝,“你母亲——!?这些事你

母亲孺人可以办!你不能——!你跟在我身边就不能如此!莫非你还不明白?”

“公子!奴…奴去那府里走动只是想买一个诰命。”

她不敢再辩,泪落如雨,“奴听母亲说,理国公府上可以卖一个宗女的诰命给奴…”

“什么?”

赵若愚听得色变,沉默良久后,不语地盯着她,她深知他已经是怒极。

“奴…奴就是为了不让公子为奴烦心才这样的。”

她立在门前拼命解释,渐渐泣不成声,

“奴想自己立起来,得一个九品的孺人诰命。奴就能自己打理生意,奴去理国公府劝母亲,郑娘子答应送几个京城里的铺子给奴作报酬。我知道京城里做生意不易,奴不能一直靠郑家…”

“我把飞来峰茶馆交给若诚兄夫妻,你明白这意思?”他截断。

“…”她含泪,“奴…奴知道,这是公子给奴来打理。让奴有个入项。郑娘子见得奴有用,也不会厌了奴。奴可以等公子…等公子日后有机会和郑娘子提起让奴进府的事。”

他盯着她,因着她这次来这院子照顾他的衣食,本就半句没提一定要跟着他,如今也没有巧言令色说她全是为了他,他就还能让她辩白下去,她泣着:

“奴也不愿意连累公子。奴若是有自己的诰命,官府和街面上有事时也用不靠我娘。我带着慈儿就在京城里过下去。奴就是想自己立起来,…郑娘子送了宅子给若诚老爷,公子将来住进去,奴要怎么办?郑娘子不会让奴跟着公子的。奴不想输给郑娘子…奴就算没有爹爹和兄长也想自己立起来…”

她哭着。要不是这几句,赵若愚觉得他真是白在她身上费了一腔心血,他沉声:

“…宗亲卖爵,以往必定是燕国公夫人有关。如今燕国公夫人坏了事。这生意应该全落到永定郡夫人手里了。她是平宁侯的儿媳。郑娘子的亲姐姐——”

他面色平静,只说这一句就转身进了院子,这话他也早提醒过她了。

“公子!”

她连忙追了进去,他却回了房,沉着脸随意取了随身的荷包玉佩,转身就离开院子。

“公子,你去哪里?”她骇得不敢拦,只哭着问。

他没有回头。

厢房里的小厮腾云水土不服生了病,刚从医馆里抬回来养着。他身体还虚弱躺在小床上听得这动静又没办法追出去,他只能踹着气趴在窗边看着,因着汪云奴细心照顾过他,这小子难免想提醒一声汪娘子:“公子要走了!还不快追。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公子恼着汪娘子了。

但腾云还是没敢嚷,公子脸色太难看。

而且伏安也病着,如今在医馆里还没有回,伏安和他说江西家里的老爷也出了事。公子心事太重了。他抬回来时伏云还切切交代了他:

“好好回家养几天,我也就回来了。你平常糊涂,心软,但如今千万不要向汪娘子献殷勤。她对咱们不错,咱们当然盼着她进门做姨娘做主母,你要喜欢她,我知道你也没那个乱来的胆!但郑家要是

输给平宁侯府,公子一个人也扛不住了。这里是京城——不是泉州城!”

想起这话,他只能倒在小床上,一个劲抹眼泪,听着汪娘子在院子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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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虎奉命去了西湖边郑老爷的庄子,取了名叫咆泉庄,里面来的都是郑家旧仆。他一进去就感觉到愁云惨雾,打听后才知道:

原来张夫人和郑老爷见过一回面后就客气得很。这几天都没再见过。

明明是住在隔壁的临水小筑,郑老爷去拜访,张夫人的下人都推说不在家。按说不应该这样不是?

摸不着风的郑老爷郑大龙一听冯虎来了,连忙召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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