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到底还是叫人心里暖和,她终于也觉得郑锦文还像是个不坑她的兄长,笑着送到了门前还安慰兄长,道:

“赵公子——他这样左右摇摆不过是这条路走得艰难,非得如此罢了。依我看,眼下不妨事的。哥哥,他需要咱们家相助。过了几年哥哥也出头了。我也出宫了。三郎那面我也替他在看一门好亲事,不要叫他再出海好好保着他。我看傅九叫他身边的丁诚从武职在转文职的打算。我也为三郎谋划着呢。”

郑娘子为郑抱虎操着老娘的心,窥到了傅九公子的手腕立时就要现学现用。一如郑大公子为她进京城参选的事尽心安排,她笑着,

“我们家就算无人能科举,也不会依附于他。内廷与外朝历来是互相牵制的。谁又能独大了?”

“……跟着我学了点皮毛就这样顽固不化。”他挑眉瞅她,因着不喜欢她在房里读呆书,拉着她慢慢走在了寺径上,赏花之余见得贵妇娘子们进寺游玩的身影,但凡他看着赏心悦目会打扮的娘子,便指使着她好好学一学不要太土在京城丢脸。她瞪了他,季洪追了过来,禀告了赵若诚那边的宅子安顿好了:‘顺善坊婴戏巷里。占了半条巷子是五六进的大宅子。姜力挑的仆从都侯着。只等他们住进去了。马氏不用提,赵若诚那样酸穷的人见着这宅子也半晌没出声,没给脸色给小的看。“

兄妹俩一起笑了。他反倒叹:“赵若诚为人忠厚,但见识到底不如赵若愚,他办的事哪里只配得这宅子?十座二十座宅子都不够。”她亦是如此想,歪头笑:

“三年后他想娶谁就娶谁罢,咱们家没有不厚待他的道理——最多就防着汪孺人母女,劝赵公子多娶几个就是了。”说着看向了季洪,他自然会意笑道:“二娘子,仆从都是我们送过去的,将来要为赵公子引见几位美人为妾,自是易如反掌。”

她笑了,转头和嫣浓说着:“赵公子若是来报恩寺见我,可不许给脸色。”丫头听了这一路当然老实应了,离开报恩寺前,他在马背上瞥她:“你若是一心要要参选,就不许和傅九胡混!”

哪来的胡混?她翻白眼。

他还振振有词,脸色一改又同情赵若愚:“你又要参选,又和傅九好。按说,也不怪赵若愚变心失了约——若是我,早就连纳七八个妾活活气死你——!结果。他只带着汪云奴一个,已经是个老实人了。”

郑锦文赞叹着,“太老实了。”

“……”她哼了哼,丢下他转身就走,嫣浓窥着二娘子的神色,便明白正是二娘子也如此想,她自然不与赵若愚计较。

“赵公子本来就是个清傲之人。”她回到房中,临窗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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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愚婉拒了和贺双卿的亲事,这消息第二天也传到了范府。传到了傅九耳朵里。

春暖花开的日子,傅九坐了船在运河里驶着。他在傅府别院和范府两头都有自己的院子,时不时就被外祖母唤去住几天,又被母亲叫回来问话。李副相那干爹干娘也会打发人来唤他去李府里住。

实在是李贺泄题香兰闯宫的事叫傅、范、李三家的长辈们都心惊。

他暂时没功夫云见她。在船上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置一些文书杂事,这时才有一直等在船上的范夫人的家将上来,送上一本名册:“公子,这是夫人叫小的送来。说是平城郡府王那边随两位美人一起给公子的礼物。”

他诧异拿到那一本随郡王府美人送来的私商名册,翻开一看,他愕然后,连忙叫丁良道:“铺纸笔,我写封短信给郑娘子。你把这名册一起送过去——。”

他暗骂着平城郡王居然还敢对他使这一手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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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娘子确实也在疑心这事,亦知道这是汪孺人故意给平城郡王出了这主意,挑拨离间。她还沉得住气,打算等傅九的消息。

船窗外柳荫夹岸,清明时节的小船已经涌出无数只,纷纷驶出了临安城。

它们由各处城门而出往城外祭吊。连宫中太监、内人、内廷官都受各殿所差,奉着祭礼往旧妃嫔奉灵的香火院里为故人祭吊。

傅九刚提笔给她写个知会的短信笺,便接到了赵若愚和贺双卿的亲事不成的事。范宰相府的家将来报:“公子,赵若愚一大早遣了官媒来,说是身份不匹配。不和贺娘子议亲了。范相公大人已是答应了。”

“这小子,倒真是……”

赵若愚果真难缠。他愕然后放笔置驾,沉吟后,哼道:“来人,叫丁良把江西来的赵从俊所管的茶场目封好。一起随私商名册送到报恩寺。”

他早有办法,不叫最近因弃考上书名扬京城的赵若愚钻了空子

他差了丁良去办事,没心思在船上再办公务,没料到一上岸仍是不得闲。李贺从宫里追出来找他:“傅九,香兰参选的事是谁说出去的?我怎么觉得最近风声不对。”

“这事我有份——但肯定不是因为我。你去问问尉迟家的人。是不是给尉迟香兰说了别的亲事,所以发现她参选就把这事搅黄了。”

李贺一怔,转身催马就去了又回头叮嘱:‘我去打听。你帮我问问双卿。“

“你当我和她还是七八岁,进府里招呼一声,问她怎么在宫门前陪着尉迟香兰发疯?其中有什么蹊跷。她就会老实告诉我?”

他堵了回去,然而李贺拦在马前,瞪着他的铜铃大眼,他只能又笑又怒骂着:

“你还是想想泄题的事怎么收尾!官家迟早要给你个好看!这事和尉迟家有关,那几个小子要拖累死你——!”

“……你帮我查查最近哪家向香兰求亲了。”

“……”

就知道这小子什么事都要拖上他。他提醒:“你和大潘要订亲了!”

“你和大潘说好了?”李贺竟然也不笨。

他确实是和大潘交换了条件。他使法子让李贺一年内不纳妾,大潘在宫里摆平潘玉郎犯驾案不要牵涉到郑家,全推到燕国公夫人身上,如此就能让张娘娘顺利结案。

燕国公夫人认罪,平城郡王就完了。

但他眼下懒得和李贺说这些,骂着让他滚蛋,却也只能答应了回去找贺双卿打听打听香兰的事,他转马驱回范府,在长街口上听得家将提醒:“公子,丁头回来了。”

向郑家送信的丁良正好赶回来。

他一招手,这小子驱近连忙禀告:“小的把册子送去报恩寺里了。有些册子上不方便说的赵从俊在江西娶平妻的破事,小的还瞅到机会把这事和嫣浓那丫头叽咕了几句——!”

他满意而笑,难得这小子终于也学会办差了。

“怎么说的?”他勒马徐行,沿街向范府而回,扭头细细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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