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在问:“卢举文也劝过?”

果然,这时她就觉得赵若愚是个古板好人了。人家是正经劝她认亲,卢举文卢公子可不是。他就是在月瑶楼挑眉笑道:

“傻瓜!好好的去跟着商人姓!平宁侯府程家是什么出身?我们卢家是什么出身,我们家一个抱猫的丫头,都比你这郑家的娘子上得了台面!你还不赶紧认亲把姓改到程家去?!小心耽误你的亲事!不过你的亲事已经耽误了——年纪大了——”

马蹄不时有点滑足,其实是健马精力旺盛在自己耍着玩,鞍上的傅映风勉强忍着笑,听她装着卢举文把这话说了一通。

也不需要她出声,他立时笑道:“我眼里,再大上几岁也不妨。眼下你是青春正好,京城里第一等的美貌。再者,外祖家的女儿都是十五六说亲事。双十年纪才嫁出去。外祖母还时常教训,我们家的人不是做妾,事事要学。结亲的那府里难道只求个年轻鲜嫩不成?谁又看得上那样的亲家?”

“果然就是大家公子的作派!”

她笑看了他一眼,因着极是合心。

夜雨车灯下这一眼让他的心都化了。忍不住更靠近车窗,低笑小声道:“因为他瞎了眼,所以就下圈套算计他?”

“怎么会——”她坚持表示着她绝不是那样的人,在他含笑不信的眼神的中,她切切解释着:“燕国公夫人的乔宅,本来是我们家产业。卢举文和他们家本来就是一伙的。我当然得把我们家的产业拿来。而且那本来是我爹爹名下的宅子——现在卢举文想弄到手。我难道就这样光看着。”

她无奈摊手,表示她现在要为养父的黄昏恋出一份力,又靠着窗和他算算成亲要的家底,

“爹爹年纪大了,又嗓门大。粗粗糙糙的。张夫人在宫里呆了几十年最精致不过了。他上门做女婿要多带些财物傍身才好,免得被张夫人嫌弃不是?等我把乔宅抢回来,我到时候也找个俊小子给我抱个猫,一定要比卢公子上得了台面。”

“……”

想着郑归音没说怎么对付卢举文抢到乔宅,指不定又捎带上他傅映风和他全家,他为了防备出岔子,第二天下了值还是去了御史台许老大人府上。

没料着半路上刚过了六部桥,就看到许文修。

许文修确实得了消息,骑马追上来。非要陪着他一起去了。

“什么事?”他狐疑的地问着,“许娘子出事了?被人拐走了?”

不是为了许婉然,这许文修怎么可能突然这样巴结?他确实也是为了这事,连忙陪笑道:“倒不是。就是这几天在苏堤六桥的帐子里,卢家的娘子们差了个婆子来,说是卢老夫人从许御史台老夫人嘴里听说了她。问她好。借机看了看我堂妹。”

他愕然后,亦笑了起来便也不推辞,叫上他一起去见了御史台的许老大人。那是许文修花了几年的功夫才攀上联宗认亲的族亲伯父。

“大人看,那位卢家的十七娘子真的如此出众?比我堂妹如何?”

他在许府里还瞅着机会在问,傅映风随口笑着:

“你们家的许娘子,如果只论美色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说到这里,许文修喜动颜色,他突然就收了口,赶紧加了一句,“就是不如郑二娘子。”

许文修哑然后,还被傅映风深深看了一眼,他也就明白,傅大人这是防着他打小报告。

且不提现在他说的话郑归音压根不会信,他是这样卑鄙破坏人家感情的人吗?反正傅大人迟早要做驸马,根本不需要他去破坏不是?

傅映风用这样的手段背后破坏别人感情,所以就防着自己吃这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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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里。

集英殿的小内侍小黄忙着举秆子打扫宫檐,挂寒食的柳条枣饼,偶尔想起殿试旧事,他一面暗忖着赵若愚这一回真弃考了?前程不要了?相公们打算如何处置?

他一面还记着傅大人的吩咐,随时等着郑归音去问,好告诉她赵才子为了前程拒绝弃考救她,真是太没有良心。

这小子最后弃考,全是被傅大人为了郑选女逼他的。

“对,就这样和郑选女说。”小黄一边编着柳筐子,一边眯着清明天空,编着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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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京城都在忙着寒食节后三天清明祭祖,但也在等着朝廷对殿试弃考的处置。

赵若愚离开了小院,不打算回去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那间屋子里。好在他如今因为弃考上书在京城里名声大燥,前程也许是没有了。但清流士人谁不知他?

太学士子们里少不了清高才子,觉得他有气节不贪慕名利,请宴想结交的名贴子不时送到门上。宗学里,宗子们厌恶平城郡王在泉州城里对自家人也克扣残害,更是不时拉了他在宗学附近吃酒,吃醉了有空宿舍让他随便住。

再者,他还有赵若诚他们租住的地方可以落脚。

到得殿试泄题的风声似乎过去,季洪暗暗过来请赵若诚夫妻去看新宅子。

“若愚你不需去——”赵若诚差人过来递了话,赵若愚知道就罢。

他并不管这些事,他从宗学里起身,伏安早就寻过来,和腾云一起服侍。伏安清早在后门巷子里的热水铺子里买了热水,备着公子抹脸、吃茶。这小厮跟着他久,并不敢提他病好回家的时候,也看到汪娘子在家里哭。

因为公子没再回去。

但腾云心里为汪娘子不安,伏安私下骂:“你还想这些?公子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向郑家娘子交待!”

“不是……不是要去求亲?”他没听公子说过,但伏安私下里为公子准备了生辰贴子,生病前又去官媒衙门里走了几回,腾云就有了猜疑了。

“胡说!这是为郑家准备的!更何况郑娘子若是问汪娘子的事,公子怎么回答?”

伏安确实办过这些事,但生辰贴子是为和郑家订亲准备的,官媒也是。

然而,他何尝不知道公子是为汪娘子心软了。

毕竟这一回公子弃考回来,偏偏他们两个不争气又病了,公子正焦头烂额又心里焦虑,眼看着也是要病倒。伏安为公子叹:“公子强撑着,不知会郑家也不知会若诚老爷。再者,他们就算是知道也是不便上门来,但谁心里最惦记公子——?”

还是汪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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