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公子要怎么和郑娘子说——?公子绝不会说!公子为了郑娘子前程也不要了。殿试也弃了,不全是为了郑家?现在翻脸岂不是全白费了?”

伏安骂着腾云,从此以后不许他再问。

腾云想着公子前程没了,以后过得好不好全看妻家。含着泪就不出声了。

赵若愚自然和他的小厮们不一样,他弃考是和郑娘子不谋而合,郑娘子若是不出这个主意他还觉得不是知音。伏安刚追到宗学里来的时候,又私下里陪笑向他禀告:“小的在医馆里,郑家的管事姜力媳妇寻了过来,百般照顾了小的,小的说要回来时她还说了郑娘子给公子的口信。”

“…什么口信?”他叹着。终于也事到临头了。

“郑娘子说,马上就清明了,公子出城去散散心,和郑老爷说说话不妨事的。张夫人也买处庄子就在旁边。只要不避开张夫人,张夫人自然把应该传的话传到宫里,陛下不疑心公子就好了。”伏安为公子谋划,郑老爷欠了公子不少情份。还是去见郑老爷更稳妥。

“她…这是不想见我?”

“公子,小的觉得这是…”郑娘子这不是给公子一个台阶下?伏安陪笑,“郑娘子如今不同以往了。公子对她如此,前程也不要了——许文修那一点比得上公子?”又狠狠给了腾云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多事,这时候绝不是能劝公子纳妾的好时机!

“郑娘子…可不会这样想。必是恼了。”他摇头叹着,“我只能和她实话实说。”

“什么——!公子?”伏安吓一跳,腾云喜得张大了嘴,手里的茶盏子都差点摔了,公子这是要去和郑娘子说纳妾的事?

“公子…”伏安知道如此不妥,不由想劝,赵若愚摇了摇头:“我先去和郑老爷说清。”

伏安一想,这也是个办法。腾云早就喜极,连忙放了盏出主意:“小的…小的看公子还是换一身新衣裳!郑老爷年纪大了,也是得有礼数些?”

他点了点头,镇定找宗学亲戚借了身新衣,装扮好了,到了太学附近侍郎桥下的码头,郑老爷跟前的邓管事早就备了船接着。

待得上船,听他一提租来的屋子不打算回去了在宗学里落脚,邓管事立时就打发了两个仆妇去那屋子里收拾行李。

“老爷这回得知公子义举,感慨不已,公子尽管放心。”这话的意思是,郑老爷已经把他和汪云奴的旧事撇开,对他重新看好,盼着他做女婿。故而邓管事万分殷勤:“我们老爷许久没见公子。甚是想念。”

“二娘子却是不太喜欢在下,在下不敢冒然叨扰。”他无奈笑着,邓管事也蒙他在牢里照顾过,只要郑老爷喜欢赵若愚,他岂有不帮他的?一再安慰,“二娘子最有孝心。只要是老爷决定的亲事绝没有不答应的。公子只管放心。”

赵若愚确实是知道如此。

郑二娘子毕竟是养女。她以往不是还老实听话准备嫁给郑大公子?

她一个女孩儿,又不是郑锦文那离家出走就去宰相府里做门客的暴烈性子。

然则他毕竟打算和郑家实话实说,只能事事补救。他与邓管事低语了几句:

“我与张相公大公子还有事要商量,也是为了澄堂兄。他们之间旧有不和。”

邓管事当然知道张文宪在宰相府里排挤郑锦文,一是为了燕国公夫人,二是为了张宰相喜欢郑锦文,结果把郑锦文逼得只能和寇玉生这宠妾联手才能在府里立足。

但如今张修媛晋封昭仪,当然就不一样了。

他一听,会意道:“公子且去。老头子我这回进城来,亦要先去报恩寺见见二娘子说说家里清明祭祖的事。转头来这里侯着公子便是。”

赵若愚果然料中他这回来是为了郑娘子,便请邓管事托了口信过去:“若是娘子方便,我见过郑老爷后亦上报恩寺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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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寺里的香火厨里正用面粉和枣干做着素油枣饼。香气溢了一寺。

白象居内室窗前,郑归音早有准备。

“不妨事。和赵公子说。我在恩寺温书备考,正要请他指教呢。”

她准备出门前,正看着小丫头们从西湖边折来了一枝枝青柳,这是临安城的寒食风俗。

她手里取了一枝青柳把玩着,请邓管事进来在外室当门坐下,命丫头奉茶,她笑道:“今日邓伯伯

进城,是来接赵公子去见爹?”寻思了一会又笑,“不,赵公子脸皮薄,知道我不恼他他不相信。这回子不敢上门来找我。所以先去拜望爹爹。”

邓管事倒还不知道她和赵若愚的弃考就成亲的约定,只风闻了赵若愚身边有一位侍妾汪云娘,他亦是宁可二娘子这样没心没肺也不愿她哭天抹泪寻死觅活。

他坐下拱手问了好,咳了咳,笑:“是老爷要向赵公子请教修家谱和祭祖的事。张夫人说这些事不是读书人哪又知道规矩?家庙、祠堂以往都是有品级的大官老爷们才能立,如今做官只要考试中举就行,听说是范文正公觉得天下百姓人家都应该立祠堂,设祭田以收族人。咱们也不懂这个——”

她知道,这除了是张夫人能知道,郑老爷是绝不会自己打听到的。他在泉州城只不过是看着有钱的官商苏家在修家谱,立祠堂,才跟着想学。邓管事同样不知道究竟,他们这些百姓不过是拿些纸钱在坟上烧了就算是过清明了,他笑道:“老爷寻思着张夫人说得对。他就打发我来接赵公子。”

“他是宗亲又是举人。”她点了头,赵家人当然最懂怎么祭祖。赵若愚身为儒生学过这些。

“老爷最要紧,叫我来看看二娘子。老爷惦记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外面都是一家子团圆…”

脚步声响,逢紫从前面回来了,郑娘子抬眼看去,小丫头们跟着逢紫到外面接过几个小沙弥送上来一盘盘的枣子饼,呈了进来。

邓管事见得盘子里是一枚枚飞燕形的枣糕,深红油亮,香气扑鼻。她看在眼里,笑道:“原来这竟然也不是吃的?”

逢紫在临安城里呆得长,禀告道:“二娘子,报恩寺里做的寒食枣饼极是有名,往年里城里富室都

来订。奴婢前两年看着张府里也在这里订素枣饼,早早就下了订钱。姑娘你看做成这飞燕样。好精致,师父们倒也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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