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宽阔过吗?她暗暗想着。他更在暗地里捶胸顿足,当初发现郑锦文在东海跨国倒卖货币捞钱的本事后,他也一边查禁一边佩服这人真能折腾。张宰相推荐他入户部,他居然没有太防备——!

应该找茬第二天就叫他滚蛋的!

傅映风悔不当初,张昭仪按例在选德殿里伴驾,赵慎想着前面殿里小山堆起来的奏章。就觉得头疼苦笑,索性丢在一边来朵殿看她处置宫务。

瞧着她也在打理明天出宫上香的事务,他负手笑道:“爱妃,不召教坊司的总管来问问?”

这是深知佟春花仗着太后的势继续和张妃在作对。官家对宫中八卦一如既往了如指掌,不知是哪个内侍大档做了耳报神。

“和圣驾之事相比,这不过是小事。臣妾哪有功夫理会?”张昭仪仰头看他,抿唇而笑,“官家的消息倒灵通?臣妾倒要问问,陛下的殿试怎么样呢,中榜的进士们也要入朝谢恩了?”

她极是谨慎地完全不提钱粮的事。果然官家很乐意同她说说朝政上的闲篇:“朕奉着太上皇太后去进香。回来就开始了。”

说着,他接过了她手里的卷案,漫不经心地看着上一回傅淑妃所抓的辛内人聚赌案。看到头一页就皱眉,她起身禀告道:

“云才人妹妹已经在才人殿中素服待罪了。她殿库里的司库参与聚赌,篡改库册之事。臣妾已经议定。请主上的示下。”

这事情,好几人来为云才人说情了。既有淑妃的弟弟傅九。也有郑家那个讨厌的二娘子。她和云才人有哪门子的关系?

“司库按律杖八十出宫贬为皇陵粗使宫女。这一条爱妃议得很是公道。至于这云才人——”官家沉了下脸,“朕一再说过宫中禁赌!她无力御下管束殿中诸仆就不要再居高位!下旨,贬为无品承御!”

“……是。”她早知道官家不容,就议为连贬三级贬为九品承御,这是给云才人留个脚根立足。没料到官家盛怒如此,直接贬为无品。这就与青衣无异了。本来她也不在意,但这事一则傅映风打过招呼请她庇护云才人,二则她恐怕官家日后想起了后悔,就委婉笑劝。

“官家知道的,云才人年纪还小。再者——”不待官家生怒,她早就轻声禀告,“云才人是二皇子妃家姻亲的族女。官家怕是忘记了。”

官家听得一怔,显然是刚刚才想起,思索翻着卷宗道:“二皇子媳妇家的姻亲?是不是武穆王的早年部属?”

“听说正是。如今云才子之父在摧锋军里也只是一个游击。跟过秦老侯爷上一回的北伐。她是官家亲点进宫的。她的亲祖父是跟着武穆王爷三十年前北伐战死的。”

张娘娘被张宰相提醒过,又被傅映风知会过,如今深知官家对二皇子妃的娘家另眼相看,是因为她家是武穆王爷旧部。但凡是武穆王爷的旧部官家一概都是恩遇厚待,

“……两代忠臣。”官家果然就脸色缓和了,她含笑又再说了云才人年纪小,难免受了年长资历深的女官蒙蔽,错不在她。而后,张娘娘再委婉劝着,“淑妃姐姐时常都受点委屈呢。更何况她?难道主上不喜欢宫里的美人温婉?都和臣妾一样的浑不吝得个“英”字的殿号才好?”

赵慎愕然一笑,这时侯没理会宫妃之间的暗斗,调笑着:“爱妃这是对朕的赐号埋怨了?”

“臣妾欢喜都来不及呢。便是浑不吝,官家眼里也只有我一人不是?”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他点头道:“爱妃说得有理。既然年纪小,你叫她去你的英雪殿上暂充宫女。在你跟前侍候。你教教她。什么时候教明白了让她什么时候回才人殿。然后罚俸一年。”

她听了就明白。本来是足以让宫嫔夺品去封的罪,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云才人靠着父亲、祖父的功劳连五品才人的位置也保住了。官家还防着她吃醋白送给她一个大人情。由不得她暗暗想着:

“难怪官家如此看重傅九。秦侯爷可是保了官家登基的潜邸旧臣,又死于北伐社稷。要想个法子把他拉拢过来才好——不,让他两不偏帮就行。”

张昭仪这时就觉得郑家二娘子去做宠妾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唯一的防碍就是这厚脸皮的刁民娘子一定不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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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归音还不知道张娘娘早把她看穿嫌弃透了,她惊喜的得了傅映风的知会,他笑着:

“我来说个叫你欢喜的事。太妃进香下山,我安排了请她去康安县张夫人的西湖上水庄子歇息。本来是只是请她身边的女官提一句,没料着她今天兴致高果然就去了!”

“来人!嫣浓!给我梳妆。我要去见太妃。”她欢喜着。

傅映风见她一切无事这才敢放心了。万万没料到乱中出错,她因为下船时走得太急,直接摔破了脸。

“挺好的。你怎么样都是美女。不用担心。”郑锦文当面安慰二妹,背后就一脸放心地对傅九公子说:“丑成这个样子。选女试也完了。佟夫人要让她过,我也能去参选了!”

“……”你当她猜不出你在我面前笑个什么劲吗?傅九迅速推开了他,奔过去关心郑二娘子,“我给你请御医看!”

破了脸的郑归音紧赶慢赶,也只赶在太妃回宫前看到她的轿子背影,但她沮丧的心情并没有多久,她从张夫人嘴里得了几句话,不由得半信半疑。

“一个两个都到我跟前来说小佟,让我劝劝她收敛些,不要太得罪人。我就说你们是糊涂人。”

张夫人转述着,慕容太妃嘴里的小佟自然就是佟夫人,这位太妃从寺里下来,凤驾按傅映风的事先安排去了张夫人的西湖别宅——临波小筑。太妃年上八十,雪发银钗,身子极健康,进门时就握着张夫人的手笑道:

“小佟跟着我三个月时,我就知道她的脾性在我跟前是埋没了,你们和她打交道了一二十年居然不明白她?那最是傲上怜下。哪里会在教坊司的宫试里去和个瓦子里的私伎计较?”

“这话的意思是,佟掌司根本不会为难唐菲菲宫试的事?”

她没敢相信,郑大公子亦拍桌道:“不可能!这样好的机会聪明人一定要拿来打脸,叫张娘娘知道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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