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了——赶紧放了送他回去。小事一件罢了。”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她往死里得罪了佟春花,还振振有词,“眼下她绝不会在意的。我们家难得给她个人情。以后也方便我参选第二轮。我天天温书好辛苦绝不能白费——”

“……”他一惊看她,她明白他的心思,苦笑着也沮丧道:“我本来想,官家愿意开海了。我就可以和傅九说亲的+——”

结果,还是只有进宫一条路!

“是不是卢四夫人早就料到了?”她沮丧地叹着,“我以为骗过她了。我又拖累家里……”

“和你无关。是卢相公想做左相。他们家的消息能有不灵通的?你进宫不进宫,她都要着呢。”

听到这里,她顿时醒悟,推着他快出寺,她自己扭身就往寺里走。郑大公子一寻思也没拦着她只追上两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先保着你自己,看着危险就逃到大殿上去。我在那里有准备退路的。”百忙着没忘记哄她一句,“不用伤心,傅九还是驸马备选呢。我看他没兴趣做驸马。你急什么——咱们就应该参选,稀罕他不成?”

她没忍住笑了,被他说到了心里:“嗯。哥哥你去知会赵若愚。让他接着他爹娘在京城外呆着。千万不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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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碎。寺内。

傅映风一掌推开内厅门,把公主和林御医都吓了一跳,他在门外急声道:“纠仪内人和内侍大铛一起来巡查了。快随我来!”

公主大惊失色,老御医倒是镇定,起身收拾医箱居然还颇为利索。

傅九早在这进门的呼吸之间迅速观察了公主的神色。他在来的路上一听寺中大变就已经决定,打发了丁良去找郑二娘子,送她出寺不要卷进来,也暗暗向她表了一个意思:就算不能保住郑家,他至少也要借机把驸马这身份彻底断了。

“什么,长公主一定另有心上人?今天这事涉到了长公主的心上人?”

她进了寺没几步,就被丁良拦着,斩说了他这句。她误以为傅九要去捉奸,暗暗感动傅九不帮着范相公抢左相位,忙着想办法不做驸马,这不就是对她特别有情意?她把心一横,决定直闯长公主院中,救出傅九。丁良哪里拉得住她?她摇头非要进寺:“肯定不会的。长公主一定看不上潘玉郎。她就是喜欢傅九。”

丁良其实也是这样想,稍一犹豫,郑娘子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寺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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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院子里。

内厅没有开窗,树影透过了鞭花格子绿漆窗孔落在了孔雀蓝的地砖上。公主身边没有留女官服侍,她方才坐在了剔红短榻上伸出纤细右腕。

她眼带疑惑似乎正和林御医询问着什么,看不出什么异样。傅映风暗中皱眉,暂时断定外面出的事和公主无关,与这位林御医也无关。

林御医年上六十,须发皆白,他一向懂宫规。因为年老给了座,方才他闯进来时,只见他低头抬手隔着一角崭新方巾薄绢子在为公主诊脉。连公主垫腕的新药枕亦是他自己带来。这时也没忘记把绢子和药枕一起收进药箱。不留半点痕迹。

“出事了?”

“程美人乞请出家。”他言简意赅,公主和林御医相顾失色。

“程美人?怀孕的程美人想出家?”林御医反问着。这时脚步声匆匆,门外听着是薄女官赶来:“大人,前面已经有禁军巡查了。出去不了。”

公主起身站起,沉声道:“我去和官家说,我私下请了老大人给我诊脉。这事我也禀告过了太后。”

“公主,这不行。外面——”薄女官启了门要进来说话,他拦住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公主也看看他道:“你去看着外面。”

“是。”薄女官连忙告退,他便关门进来,拱手施礼:“公主。因为太上皇的恩旨,程美人生母汪姨娘按例在灵山寺进见,但违例进献了一本金页银字的宫中佛经,被当时陪程美人说话的宫嫔看出是宫中陪葬物。”补充了一句,“这事官家还不知道。但张娘娘密令巡查了!”

“……金页银字的佛经?那是……是……”

公主掩唇压住了惊呼。陪葬物的意思她太明白,这本金页银字的佛经她也听宫中尼师时常说起过。这是她的同母亲哥哥太上皇的亲子明受太子夭折后随葬的宫中佛经!

不但是公主吓住,林御医也发呆了。这位老太医在脸色里表达出来的胆寒肉眼可辩——涉着了明受太子这事就麻烦了。

“揭发此事的宫嫔是辛承御!”他却知道他们都没有抓到重点。

“什么——!?”

公主和林御医同时失声,公主还加了一句:“不……不可能——!”

既成的事实没必要再重复,他看了长公主一眼,辛承御是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全然不知道绝不可能。赵佳惠就是在掩盖。他急上前几步顺手为林御医捉起乌木皮带子医箱,带着他向后厅门走:“前面被封了。我送你从后面北寺门走。”

“老朽记得北门外并不是傅大人的天武官看守?”林御医脑子清醒地询问,“出得去吗?”

“北门是禁军看守。为首的是夏都头。”

“哦——”老御医安心了,夏逊夏都头那不就是傅大人的好友?最近听说和郑家说亲?

“傅大人——”公主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转身在门槛边看她,“殿下不用担心。这是掌仪司的失职。宫里佟掌司也会被这事连累。公主就说在歇午觉。我已经和薄女官说过了。她在前面拦一阵子。”

公主多的是话要向他问清,眼下这节骨眼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拉着林御医的身影匆匆而去,她端坐在内厅里,内心却焦虑不安。不仅是因为这突入其来的变故,还有她一手捧起来的辛承御竟然涉入其中。更重要的是林御医方才和她说的话:“老朽已经退职,这回也是私下复诊。有些话还能禀告公主殿下。若是要记医档,老朽是不敢说的。”

“老大人请说。”

“公主殿下心思太重了。身体却负荷不起。殿下还是调心为上。”

公主思忖着这句话,终于摘了随身的白玉佩,玉佩上一面是雕刻秋水狩猎,一看就是榷场那边来的宝货,另一面雕刻着铁马冰河,然而公主伸手轻轻摩挲,放在唇边轻吻的却是玉佩河水雕纹隐约组成的一个字:“卢”。

在傅九心中,长公主真正喜欢的人当然不再是潘玉郎,而是另一名男子。

铁马冰河入梦来,说的正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他远在边营为主将才轮到他的族兄弟卢举文偶尔被人误以为是铁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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