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9-649】小修了一下。

连着两天,傅九又打发了丁良大清早来送东西。逢紫亦是在角门口上接了。她来角门时,二娘子起床梳妆分明在镜子里看到了,却没有说什么。她心里便有数。丁良笑着递来,她又接了一个掐丝四方漆盒子。这看着就不是吃食了。盒子不过巴掌大小。

傅九公子,在宫里有一个淑妃姐姐,他得帮着。秦家里有一个秦文瑶妹妹。他也要护着。郑二娘子这几天打听了不少,全因为当年夺爵的时候,十多年前小小年纪的秦文瑶娘子责备了父亲:“父亲可有忠勇护驾之功?岂敢觊觎侯爵之位?”

听得这一段往事,丫头们都纳罕,对这侯门千金刮目相看。郑娘子也想着,不是这样的性情,也不敢直接坐船去亲自灭口?

“堂兄妹能结亲吗?”郑娘子再三确认着。

“……京城没这样的规矩。”逢紫连忙说着,她放心了,点点头:“果然就是京城里的规矩好。这是我多想了。蕃坊里有些番人不讲这些的。北边村子里也有这样的。”

丫头们倒也不觉得她多心,不过劝解说笑几句。今日早上,逢紫进房,把刚从角门得来的那只小漆彩盒子放在了妆台边,和往常一样,嘴里试探着:“二娘子,秦娘子庄子上死了人的事……那天,傅大人怎么说?”

“……他让我当成不知道。笑话!”

她横眉冷眼,照着镜子,抚了抚自己的簪钗,似乎又想起要配把扇子,开了妆柜抽屉,埋头翻着十几把折扇子,一把把地打开看花样,有洒金,洒角,彩画,墨画,诗词,她拿了一把半旧的破扇子出来,一打看看到上面果然是书法大手的笔迹,写的是那一首“金鞭美少年”的小词,她恨恨地收起来,要把这扇子塞到了妆台底下来垫脚。

这时,她便看到了那只四方小彩盒。

“这又是什么。”

傅九上两回送来的是吃食,嫣浓悄悄看了。这一回盒子不一样了?

她顺手打开盒子,逢紫一看,便知道二娘子心里的气也快悄了。前两回她是没理会的。也许傅大人和她吵的话,她也想明白了。侯府千金和商家的儿子,过日子太难过到一起。傅大人是这个意思。

但她心里不服,觉得三郎是她养大教导的斯文公子,从不乱来的,她好好地安排他进城读武学,读完了她再求求张娘娘,安排进内廷做武官,那就和夏逊、任俊、李贺一样了?怎么就不配了?

但她如今细想了,觉得秦文瑶杀人如麻的。果然不是良配!她嘴里还哧笑骂傅九:“我那天和他说,秦娘子还未必配得上我们家的三郎!我们家三郎是个实在人,不像秦娘子这样多的心眼!谁配不上谁家呢?不是看品性人物吗?我就和他说——我还嫌他叔叔品性太差,不配三郎叫他岳父呢!”

傅九确实被气得哑然无言,但这道理没错,他这几天在衙门里想起,也偶尔会突然笑出来。

所以那晚上吵嘴生过气,傅九连着几天就打发了丁良来送吃食赔礼。如今又送来一只四方漆盒子。

“这是什么?”她从盒子里拎出一只香袋。逢紫也好奇瞅着,旁边嫣浓还只顾着附合二娘子:“二娘子说得没错!他们家的侯爵是怎么来的?也不是真刀真枪立了功劳,还不是从傅九公子手上抢的,亲叔叔抢倒儿的爵位!他也好意思——!”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三郎的岳父?

“我不稀罕和傅九说亲事——!他现在这样小看三郎,不是君子所为!今日如此,明天就会让我去认亲!他是个小人——!嫌弃我家还不肯承认!”

她拍案子嚷着。丫头们一听她满嘴里君子小人,再看看她手里正背着的书是《孟子正义》,就知道她是温书温得魔怔了。

“咦,这是附子?”她终于拆开了香袋。

附子?逢紫骇然一惊,这是下淤血的辛热之物,传闻中也可以堕胎的药。“二娘子——”她连忙去夺。郑归音却一脸地出了神,见她惊慌不由笑了,摇头道:“没事。”

她看去,果然二娘子从香袋里倒出来,掌心里就是几片乌头附子。她一看不过几片,这才敢稍稍放了心,再者二娘子也没怀孕不是?她就更莫明了。

郑二娘捻了一片附子在手指间,沉吟着思索,又把那只精致绣乌金云水纹的香袋反复看过。香袋扎口还系着一串子细小黑檀香佛珠子。看起来是宫制之物。丫头们不敢出声,只管为她准备衣裳,首饰,看着她像是没有前几天哪样生气了?

这附子竟然是送对了?

外面丁良骑马赶回了衙门,快步而入,他心里也是在诧异不解,他早上亲眼看到九公子在自己书房里翻出了这只香袋,封好了给他。他记得这檀珠子香袋是淑妃宫里得的。

“公子,这——送给郑娘子?”他为难不解,公子和她正拌嘴呢,也不怕她更生气,当面丢回来?以为公子这是在咒她吗?

这香袋来得不吉利,是淑妃怀孕未禀告陛下知道的那一两月,唐妈妈发现有人把附子香袋放在了淑妃的内寝。她又急又气还不敢和淑妃说,直到傅九劝说淑妃让出宫务权柄,她私下里把这香袋子悄悄递与九公子,把这事说了。

丁良记得就是那几天,九公子就把卢四夫人从太后宫里押到了淑妃宫中,闭门私下里不知和她说了多久。然后才把她转给了张昭仪审问。打那天开始,他就琢磨着,在淑妃内寝放附子香袋的是平宁侯府?是程美人?

但这和郑二娘子有什么关系?

“她收了?”

“逢紫收进去了。小的在门口等了好半晌,没见得有别的动静。逢紫也没有出来说。”

前两回,逢紫这丫头心地不错,出来和他说了已经把吃食送给大公子了。多谢傅九公子。还拿着那捧盒子,放了两样郑家厨房里采办的新鲜下酒小菜,两样新鲜下酒果子。又送了一小坛子新酒。说是郑锦文回赠给九公子的。

也亏这丫头如此仔细了。这不就是暗示说了,人家郑娘子没收还生气呢,早食零嘴儿都给哥哥吃去了。

但这一回送了附子香袋进去,逢紫没有再出来。丁良寻思着:“公子,应该是郑娘子收了。”

傅九一笑,起身抓了马鞭,道:“去禁军衙门。”这几天,他虽然忙公事,但她这里平和下来了,不闹脾气了,他当然就更放心了。

“公子,公子,郑娘子不生气了?”丁良百思不解。那附子香袋儿是什么意思了?

“笨,她自然明白。”傅映风懒得和心腹人傻小子说。

附子香袋是宫里得的,他和她提过。她自然知道附子之药,是剥离母胎之药。

生而为人,谁不是十月怀胎而生来世上的?那盒子里还附了一支芙蓉红叶笺,附了他写下的两句前朝旧词: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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