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疑惑在家里寻思着也罢了,郑锦文早打发不知多少人打探消息。她最要紧的是,在睡觉前悄悄和郑大公子商量:“傅九要去宣州你知道吗?”

“不可能!”

第二天,郑锦文特意在书房寻了一幅图册把宣州挑了出来,铺在书案上指点着教训她:“喏,这地方你都没怎么听说过吧?天天呆在泉州城就是乡巴佬没见识!”

她咬牙忍,催着他快说,他提笔沾了点朱砂在图册上画了两个红红的圈,道:“宣州就在楚州相邻。楚州是江北边营要塞,战事一起宣州就是粮草转运到边营的枢纽。所以——”

“榷场的货都在宣州城?”她并不傻,昨天在傅九的船上看着他给的图册琢磨了半晌,好不容易想到这一点却又不确定,所以才回家问郑大公子,“我知道你去过榷场的。”

“岂止!榷场八大姓里有四家在宣州城!”他丢下笔,用扇子打打她的脑袋,坐下鄙视着她,“睡醒了吗?庆王去这地方那不是自找苦吃。他连东宫都不肯做怎么可能去这地方淌浑水!傅九不过是为了替庆王谋一个更好的出镇之地才出了这个主意以退为进。”

她摸着脑袋,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他,郑大公子自然满意,她连忙移过去捡起他丢下的朱砂笔,欢喜地指指图册上她们家所在的泉州城:“这里怎么样——?这里怎么样?让庆王去这里怎么样?”

“不行!”他伸手夺了笔,丢进笔匣里溅起一点朱砂墨落在了图册上,“你没听说庆王妃想和平宁侯府联姻吗?”郑锦文一个白眼翻过去,“早叫你和傅九成亲,你要是快一点生个女儿指不定还能嫁给庆王世子——”

她目瞪口呆:“你做梦吧?”

“傅九和庆王你的交情你又不是没看到!还有,庆王是个怂货。”他用力摇着扇子叹气。书房窗外知了正起劲地叫,然而柳荫的日头也只是七月还没有进三伏天。

“喂——”她赶紧要为庆王辩解。但郑大公子是谁。他的口水喷过来她只能默默抹脸,老实听他骂痛快了:

“庆王要保正妃和嫡子,就不娶侧妃不做东宫?这不是怂货是什么?真男人应该是做了皇帝又保了嫡妻嫡子!”

“……汉武帝还休了原配呢。汉武帝还靠老婆当太子,后来还靠小舅子打天下呢。打完了天下还一骨碌全杀了呢!”她暗地里嘀咕。

“太可惜了!你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接了逢紫手里的团扇子给他扇风一边很乖巧地搭个腔:“我要明白什么?”

“两位皇子都有世子!庆王世子很得官家的宠爱——!宫里风传着恭王的东宫位置不稳。就是因为恭王世子体弱胆小不讨官家欢心。官家万一把东宫废了立了庆王,再把庆王世子立成了皇太孙,你和傅九的女儿有朝一日就成了太子妃!你就是新官家的丈母娘——!你看你蠢不蠢——!”

郑锦文越想越气,天天追着二妹骂,痛惜着她那不见影子的女儿因为当娘的是个蠢货所以没能做成未来太子妃!

郑二娘子被骂得抱头鼠窜,在家里东躲西藏好几天,多亏张昭仪救了她,差人叫她进宫说话。

“赶紧去!好好陪着她开心,立了新东宫她心情必不好的。她心情若是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郑大公子一得了消息就赶到她房里来忙着做情圣,又站在窗外坚决否认,“她心情不好万一病倒了。我们家就彻底完了你不长脑子吗?!你少多嘴,你有能耐怎么就不生个女儿做新官家的丈母娘给我捞个官,我有官了会去巴结宫妃?她又不能嫁给我了我犯得着——!?”

她觉得他总算还是说了句人话,匆匆换了衣裳从家里逃出来进宫。然而张昭仪那脸色也不比郑大公子强,一句话就让她吓呆了。

“娘娘是说东宫太子妃她——”

“哪来的东宫?”张娘娘顿时眼一横,她连忙闭嘴,张娘娘坐在青竹帘前,眼神儿比手中玉碗冰浆里的冰棱子还冷,冷笑着,“册立大典办了吗?东宫殿阁现在开了吗?哪来的人就敢自称东宫太子妃?”

东宫册立大典不是要张娘娘你在宫里筹办,你故意拖着就是要给新东宫太子妃一个下马威吧?女人的嫉妒真是要不得。她心里嘀咕着,连忙改口:“恭王妃,小女说的是恭王妃。”

张娘娘哼声一笑,突然又和颜悦色心情极好的模样:“坐。天气热了。给郑娘子也上一盏冰浆。”

才七月里这天气她不敢吃凉的。她心里还想着,娘娘你火气这样大真的对身子不好。但这是张娘娘特意赏的吃食她就得一边端着冰浆一边奇怪——她做了什么让张娘娘这样给她好脸色?果然,张娘娘微笑着:“你没听说?恭王妃昨天去德寿宫请安,被太后当面问起一件事。”

“不知是什么事?”她陪笑着,很识趣地搭个桥让张娘娘顺利地讲下去。暗地里想着张娘娘这毛病和郑锦文一样。

“太后让恭王妃细细讲论‘则天皇后以有嗣得天下’这一句,官家也在旁边听着呢。“张娘娘笑得很开心,”本宫当时随驾去德寿宫,可是看到了恭王和恭王妃那脸色。”

她一瞬间毛骨悚然了。

“娘娘……”她结结巴巴,“恭……恭王妃很生气吧?”太子妃她很生气吧?“恭王也很生气吧?”

“害怕了?”张娘娘倚在内殿窗边,用眼角斜着她,“本宫还没怕你就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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