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为了郑家在洪老档面前打点过,张娘娘何尝没有。这位大太监低头立在一侧,听着官家和宠妃说话。官家念着要离开京城的大皇子庆王,兴致极好地骂儿子:“他善是善了,但他那时候还小,只是在府衙里摆个架子半点不会理财!是映风和他好,撺掇着他拿钱去办这个事。”

当年北洋池附近包括雁水楼,总共建了一千八百多座临水榻房并一千座大小别宅。这都要钱。

结果是临安府衙出钱,再加上郑锦文出钱,一起凑钱盖了。府衙里得了五百五十座屋子,当时根本不值钱。是大皇子和傅九一家家出面去找公侯府亲戚们卖宅子,

厚着脸皮强卖强买,当时多少宗亲来埋怨?

那时南渡才二十多年,北伐刚败了又没几年,朝廷穷,公侯府里也穷。张娘娘也是听说过的,说到这里和官家一起又笑又叹息不停。

“朕就后悔了!朕自家的太和殿库当时应该买二百座。可惜只买了十座。”官家在内廷内藏库之外还有自己的小私库。一如英雪殿也有昭仪库房,掌钱的当成是挽迟。他笑着看张昭仪,“爱妃最有钱!朕不如爱妃!”

张娘娘进宫前就拿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一口气买了五十座,大皇子当时觉得占了便宜,后来就悔得肠子都清了。

等她进了宫,大皇子一看是自己人了又是小姑娘,还有脸挑唆着爱花钱的二弟,拉上懵懂的幼弟三皇子一起来找张才人。要按原价买回一半。

她找官家诉苦,官家气得把他们三兄弟一起骂回去了。这也是她极得意的手笔,想起来就笑个不停:

“便是傅娘娘也后悔,当时应该让殿中省里买个一百座的。只买了二十座。”

论起理财,她比傅淑妃高上不只一筹。

官家笑着看她,因着是大实话便也不觉得她是说坏话来争宠,叹了一口气,“谁能料到这事能赚?后来谁又料到会赔。”

后来淑妃见北洋池的地产涨了七八倍,来租榻房的商人还是络绎不绝,就叫殿中省直接去池边买地盖房子。此风一起各衙门、公侯府都在北洋池盖屋子。

现在已经盖了上万座。竟然全赔了。

殿中省的亏空就是北洋池地产占了大头。

“世事兴衰便是一念之间。”

官家说起这事,果然是叹息,“郑锦文当初办的是好差!朕还记得相公提醒过朕。说主事开湖的门客说了屋子盖多了必要贱价。拖累百姓生计。但朕没当回事。如今看来朝里没有人及他。”

张娘娘微笑不语,郑锦文的能耐可不是看出殿中省和朝廷各衙门一拥而上乱盖屋子得出事。他的真本事还是当差。

当初开湖没钱,他先盖几千座屋子。根本没人买。公侯府里能买几座?

是他和大皇子说了,临安府出面把这事放在城里巡火铺子的名下,借着在城中开湖可以防火灾,才能在百姓中户里筹钱开湖。

屋子卖光,才能有钱办成这样开湖的事。挖开了北洋池竟然还直通了东门的运河。如此带来城北和城东一城繁荣。

张娘娘不需要说这些。官家果然会记得的。

“来人,召郑锦文选德殿见驾。”

“是。”

++++++++++

“恭送陛下——”

张昭仪反正无事,送走赵慎后步出英雪殿。

挽迟心中为郑锦文欢喜,看她的神色却不敢说话,只招手叫了女官们跟随而出,她走到了宫中最高处胭脂山廊,在廊上可眺望全城。

她还记得郑锦文当年掏钱盖屋子,自己掏钱花了一两个月请禁军下面的都头们吃花酒,找了人情关系在禁军和临安衙门共管的巡火铺子里挂了这个项,又自掏了钱先去开池,才独得这个差事……

“父亲说,他可惜了不能从科举进身。”

月光升上来了。

++++++++

接下来几天,她照旧忙着郑锦文订亲的事。傅九公子也照旧送吃食哄她高兴。丁良接下来送冰的时候,又叫送了新鲜热菜。居然也是吕妈妈的手艺。

郑归音这回就终于领悟了。

“这是范夫人给我的吃的?”

她惊喜得快要热泪盈眶。这位夫人多难讨好?

她这样有钱,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一边吃冰一面含糊仰慕着,“范夫人比宫里还舍得出。宫里女官的月俸已经够多了——!她们的官服、衣裳用具都是公中。住的地方也不用出租钱,比外朝的大人们都划得来。吕妈妈做女官就可以存好多私房钱。出宫时到范夫人跟前还能赚二百倍?对了,不是二百倍她那性子也不耐烦侍侯。”

丫头们听她这样算帐,都笑了起来。

嫣浓把铜柄薰香炉往廊上一吊,几步跨进来从郑二娘子手里把冰碗抢走:“不能吃了,这是第四碗了——”

“吃这个又不长胖——吕妈妈做的真的好吃——”她伸手去抢回来。

“冰坏了肚子。”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