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傅小弟是母亲范夫人亲自带着,偷溜时一定架着竹马吼着冲出去,整个家都知道他溜了。丫头妈子拼命追着,他才不会这样安静叫母亲转头发现人不见了着急担心。

“大人,赵府里的姨娘恐怕不太识字。这保母也是启蒙女师了。”齐安自己刚有个小女儿,说起孩子经来嘴就多了,还头头是道。陈武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节了,他都紧张得结巴。齐安的话却是越来越多。

话多的不敢开口,话少的开始罗索。

“倒也是。”傅九公子经的事太多,和往常一样淡淡点头,想着老娘范夫人一肚子才学当然是没有人能比的。他暗暗打算回去好好夸赞一下傅小弟乖巧懂事,比赵若痴好养多了。说不定多夸夸他,他以后就机灵点在这样的乱子可千万不要乱跑?、

丁诚追着赵若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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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四郎呢?”赵若愚突然匆匆进了青杏院,罗姨娘正在阶下,厅上于夫人和女客们还在说话,罗姨娘算是头一回单独被大公子叫住,她下意识就老实道:“他出去玩。这寺里都是宗子,我——我就没管他。”

他忍了气,这时就后悔没叫豆保母来陪着弟弟。然而罗姨娘又结巴说了一句:“你弟弟闹得很,我叫人去接豆保母。她来了就好了。也许他是去接她了。”

他转身就寻了伏安叫来了十几个家仆:

“快去几个角门里找找四郎。马上带回来。要是路上——”他忍了忍仍是没能说出寺里要出事,“要是他不想回来。就随便找院子里。关好门让他玩。记着让他在院子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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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刚到了前殿附近,齐安轻声提醒:“大人,有宫里的班直。”

他笑了。不就是耶律大器跟来的契丹御卫?”

“傅大人。”正说着,就有一位绿眼睛的契丹御卫上前来拱手,用着临安官话字正腔圆,“大人,我们都头差我们来的时候,让卑职转禀告,今日公主向官家说起让大人复爵的事了。”

“……官家如何说?张娘娘也在罢。”他倒是没有担心。

契丹御卫微一犹豫还是道:“官家说他自有处断。”

“所以你们大人也要来了?还是赐祭品。”他笑了,“多谢你们大人知会了。”

耶律大器太会揣摩陛下的心思了。

他都不用亲眼看到,就知道耶律大器来就是为了郑归音。

“公子。郑娘子——”

“她跟着我不安全,跟着范文存就平安了。”说罢,他再召那契丹人上前,“和你们大人说,那位萧姓蕃客只要答应离开京城从此不再回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他。郑家也是一样。”

郑归音不如傅九清楚眼下这局面,但她清楚地看到范文存转来转去,转到看到了穿着铠甲的隆仪伯,看到了皇城司的禁军从寺径涌进来。少说又有两千。她附近能看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她迟疑站住。

“怎么不走?”

“傅九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总算他没有白用心。”范小学士的眼神头一回这样沉静,叫她也难免吃惊,转眼他又脱跳地笑了,“你不用管他。对了——”他悄悄说,“扣你宫牌子的是淑妃殿上的人。你看,我带了你进来也挺辛苦。你不要怪淑妃了。”

“……淑妃不喜欢我?”她遗憾地问,“我长得不好看?”

“你就关心这个?”范文存叹气。

“那我应该关心什么?”她斜眼,“你和傅九串通着,让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他神秘:“只对你有好处。”

她哧笑着才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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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浓在廊下来回走动,她已经发现院子里赵府的仆从越来越少。像是都出去找四郎。这样总有些怪。张夫人在青杏院坐着,和于夫人说笑几句,这才召了逢紫过来,听她低语几句,她就笑着道:“不妨事。我和你们二姑娘早就说过,这些天的谣言。官家自有处断。”

逢紫连忙应下,张夫人早知道这丫头是个可调教的,更知道郑归音的打算是把她嫁给傅九身边的丁诚,将来若是有造化少不了一个小小诰命,她笑道:

“赵公子,本是官家看中点为榜娘的宗亲子弟。是官家的人。”

逢紫谨记着,听着张夫人慢条斯理着,

“宫里的契丹御卫就更是官家的人了。若是耶律大人有什么事和二娘子商量,你记得提醒她。应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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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慧儿早得了郑归音的知会,最近不太出清风阁,一心只在阁里吃药养身。

公主对她倒也满意。她并没料到防了好些日子,今日还是会遇上官家跟前的契丹御卫。

“慧娘子让本官好等。”蓝眼睛的契丹班直耶律大器站在巷子口,他高大健壮,手里也提着两包药材牛皮纸包。他嘴里说的是一口纯直的官话。似乎吃的也是本地的药材。但她可半点不认为是他是和她一样来捡药材偶遇。

“……”她慢慢用契丹语说了一句,“什么事?”

耶律大器微怔笑了,从善如流改了契丹语免得被人听到:“难怪我那好友,一直忘不了慧娘子。他半点不知道慧娘子还会说契丹话。但还是说官话吧。我这身份在宫里不方便说契丹话。”

她面上淡淡心里忐忑,千防万防今日还是上当了。多亏郑娘子给她出的主意:“什么?你也会说几句契丹话?那就更好了!”

她可没忘记郑娘子当时惊喜后防备的眼神,大有原来你这样厉害我得防着你又回头抢傅九,还赶紧吹嘘着:“我也会说,我还会说女真话,大食话,安南话,还有侬娘子那老家那边的西南土话。”她假惺惺,听她说了几句契丹话后还羡慕夸赞着,“我的口音有点土,没有你说得纯正。”

她哭笑不得,居然也不讨厌她,还得客气:“郑娘子谦逊了。难怪侬娘子——对了,如今要称她为谢夫人。听说谢夫人平常除了去德寿宫向太上皇和太后请安,如今在临安衙门后宅里并不常和诰命们来往。独与郑娘子你交游。”

那是因为谢平生做判官为了赶考核业绩太得罪京城里公侯府和官宦之家了。再说侬秋声她性子太活泼又看不得傅九过得好。需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语来解恨。她暗忖着当然不会说,笑道:“你就学着说几句契丹话。契丹御卫一定不敢在宫里说契丹话的。叫人听到了以为他有私谋故意掩盖。他可是个降人!他不肯说契丹话,你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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