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忧愁地长叹一声,见着傅公子的神情很诚恳的模样,不是拿私房向她炫富,她那一千一万个小心眼就平息下来,终于和往常一样探出头来和他唠叨着,“我早问过了,京城的好人家都是这样的规矩,男方下聘礼过来当然是看家境。但不管多少,女方带的嫁妆要比聘礼多一些。有些爹娘怕女儿受夫家的气,就叫她把一份聘礼和一份嫁妆全当是嫁妆带过去做了女儿的私房。”

“对。没错。”他忍笑哄着,“差不多就行了。我的私房全做聘礼也不妥的。”

“这当然不是你真正的私房不是?”她用眼神表示她心里有数呢。

“……”他突然就觉得晚几年成亲也好。

“所以我还得准备嫁妆。”她一脸慎重,表示这事没得商量,“张干娘早就和我说过,京城里嫁女儿特别贵——好多姑娘成不了亲就是没嫁妆。所以我很早就准备了两份嫁妆的,这样要是你我结亲——”她脸红红地笑,“也能叫外面知道姑娘是好人家出来的,不是卖女儿。”

他看着她埋头又开始算帐,无奈笑着:“老是低头当心脖子痛。我说件事你一定高兴。我这几天帮着你对付了对手。”

“……谁?”她抬头,迷惑不解。

“你不是总和我说要争内库官——如今宫里的老公公们如甘老公,洪老公,邰老公是不敢争了。他们也有积蓄有园子足以养老。但老的全走了,中间几个你也早安排着对付他们,余下来的还能有谁?”

她听在耳中,眼中发亮看了他半晌,终于露出傅九你真聪明和我一样聪明的表情,惹得他仰面大笑。等他笑够了,她收起帐本子不看了,心情愉快继续趴窗子边上唠叨:

“对。我就觉着,年轻刚升上来的宦官和我争的机会更多,他们的心思更大不是?和我争的就是这些人了——比如徐迟。我打听了,他和亿文白私下里在做盐上的生意呢!我正和他打交道,想看看他在宫里到底打算谋个什么前程。若是想在二十年后到洪老档那样的总管太监——我就推他一把。”

“若是想和汪太监一样专心打理官家的帐目……”他挑眉问。

“既生瑜何生亮?”她终于就理解了东宫妃说这句话时的心情,“那就让他守皇陵。”

他见她如此明白,反倒大笑道:“这是怕了?”

“怎么会?”她大惊小怪:“既然都是晚辈,我难道还不如他们?”和他相视一笑后,她小声,“傅九,过两天咱们一起去抓契丹人贩子?谢平生真是太慢了——”

“你别指望这样快,萧诚这回告了密,按理在四方馆和枢密院里有是有名字的。更何况他有耶律大器这个靠山,恐怕在御前也有名字。谢平生的死板用在这里就是极好了,这事他必定要把公文证物都弄齐全了才去抓人。”他失笑。他知道她昨天去找了侬秋声催促。

连他都在想,萧诚这小子是有多倒霉敢和你郑二娘子抢赵慧儿?

“他真的贩人口?”他有三分好奇。

“蕃坊里来的商人十个里有三四个是要贩的。有时候亏本了就把小妾都卖了。”她早就习以为常,沉默一会儿,“但宗女不许嫁蕃人。不许嫁白身宋人。不许嫁三代以上非良家子的宋人。这些律法泉州宗正司有时候不太当回事。但一较真他就是个大罪!我以前让三郎捉着他是为他好,但他非要逃出来,那就是自己撞进我网里来了。”

“原来当初告状不是为了对付我?”他故意笑着。

“……是为了出气。”她哼哼,又喜笑颜开,“但我就是运气好。这案子太有用了。”

傅九私下里寻思,暂时还拿不定是她运气好还是她早就有计划。但她没问李后主的画,他也不提。决定再忍几天等她实在找不到真急了,他再来献宝逗她一乐。

“宫里来人?”他午后准备再找个理由去和郑娘子吵一架,却听到了意外的消息,“公主的人?叫她进来。”

小潘氏全身被青绢披风蒙住,潜到了城外营收里,她也不知是不是心神大乱觉得大祸临头一进来就向他怀里扑了过去,哭着:“傅九不好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一斜身抓到了她的胳膊,再一拖把她推到了椅子上,“坐下!好好说话!”

小潘坐下来就抚脸哭了起来:“我被赶出宫了。家里的脸都丢尽了——我饶不了张淑真!”

对于小潘女官在他帐子里骂宠妃张娘娘,他也不能告发,只能站在另一头耐心打听:“……我只听说裁内侍省里宦官名额,没听说要裁二十四局的女官和内人。”

更何况,这姑娘不是公主的表姐?

“傅九——我不想回去受气,我嫁给你做妾!”潘玉令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来,含恨咬着帕子,“我今天跟你回去!明天你就跟我回门去潘国公府,做妾怎么了?我就要叫潘玉谨知道,她敢出卖我,我就让潘国公府在京城里丢光了脸!看她那装模作样的假样子能不能撑下去!”

“……”同样是姐妹相争,能不能有出息点?就算不如郑娘子,也可以和张娘娘、淑妃娘娘作对,勾引一下皇帝或是太上皇?为什么要来找他的麻烦?他被小潘闹习惯,早就知道怎么对付,更何况毕竟记得当年他落泊时,小潘曾经来找过他。他便问:“公主怎么说?”

“公主不管我了——亏我和公主这样好!我这样爱她——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她却这样对我!”她更是悲从中来,滑倒在地伏在椅子上大哭。

帐子里早没有人,外面十步外也没有人最多听到她的哭声,傅九从容淡然地坐在另一边,手里还端着茶慢慢吃,公主和潘家姐妹以及潘玉郎太要好,从小他就看多了。十多年前京城不宁,战事频繁。就算是金枝玉叶和公侯子弟都朝不保夕。潘府三姐弟都不是过正经教导的孩子,三姐弟为了争夺公主而争风吃醋经常要吵架打架,后来潘玉谨的久病的母亲终于去逝,出身卑微的庶母当家,她又是嫡出长姐渐渐稳重起来才不一样了。

“……好好说清。赶你出宫为了什么事?宫里不可能裁女官。”他沉吟问了一句,见她只埋头哭,他便揭帘子出去,先叫丁良去和郑归音说一声:“我晚些去行人庵。”

“是,公子。那……”丁良迟疑。他早随手指了指帘子又道:“和郑娘子说,小潘来了我得叫人来接她,叫郑娘子不用担心,潘国公府自有把柄在郑娘子的手上不是?”说着他不禁笑了,“没有什么为妾的事。小潘任性,她就是利用我向公主示威。不愿意离宫丢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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