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侯府中,秦文瑶秦娘子坐在内堂,看着心腹人拿着了秦侯爷的娈童男宠。

“侯爷让你在富春县那边干什么?”

她打量着这姓白的庄头,因着年纪已经上三十,长须三络又娶了妻子有了儿女,是富春县里十几个庄头、帐房之一。就算是年轻时有冠玉般的容貌,如今看起来依旧风采不凡,但仍然只是比平常人更养尊处优些。半点不像是侯爷的爱宠。

所以她的人就被蒙骗过了

“你竟然也敢回来了。听说母亲在的时候,把你赶出府的?侯爷却把你安排在了外地的庄子里,这几年我竟然全然不知道……”

她冷冷地笑。要不是乳娘记起了这回事,她真真是会放过了这个庄头。

白庄头跪在地下,淡着脸一声不出声,但因为秦大娘子的仆从拿出了府里的身契,这人可是签了三十年的仆契,待得再拿出他随身的财物,里面一盒子钱券竟然不下七八万贯。

“非要告到衙门里,说你偷盗主家财物?”

秦娘子端茶轻吹,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近些年我在家,就没听说过府里有相貌的童仆侍儿因为侍候侯爷出头,他的性子我如今也明白。一时一好的。如今他不好男风了?他最近又看中一个小妾,带着出去游湖,说不定这几天在城外西湖庄子里就不回来了。”

白庄头终于脸色微变,知道再指望秦侯爷回来救他也不可能,她一拍桌子,厉声道:

“你和富春县的反贼有什么关系!”

“没有——!小的不敢——!”他吓得脸色惨白,终于颤抖开了口,

“大娘子饶命——!小的哪里敢……小的和富春县的卖私盐的反贼们无关。只是替侯爷办差。小的这几年是跟着朝廷走马纲的商队,沿江到了四川边境。别人买马、运马,小的就从北虏国弄点盐过来卖。这不算是私盐,不是咱们赵国的盐!”

“什么?”

秦文瑶还是头一回听说,立时就明白这白庄头怎么多年还是被府里父亲留着,她禁不住反问,“你是说,你是在边境上拿了北虏国的盐,在赵国这边卖?”

“是,是!大娘子。北虏国也是官府卖官盐。私下同样有私盐贩子和大商。他们在边境卖些盐给小的。”他指着盒子里的钱,“这是府里给小的买卖私盐的货款。小的半分没乱来!做这种生意,咱们这边的茶盐巡检司也不可能到他们境内去捉人拷问。这样咱们侯府里私下里卖些盐就不会叫人知道——而且本钱还能便宜上一半!”

一厅寂然。

秦文遥半晌没出声。她身边的乳娘和三四个官家心腹都面面相觑。

渐渐的,秦文瑶的脸却是越来越惨白,命人把他押下关好绝不可放走,她才回到内室,一进门就摔倒在地。吓得一直恍惚的乳娘吴氏猛然清醒,连忙惊慌去扶:“大娘子——怎么了?”

她根本站不起来,伏在乳娘怀里终是落泪泣道:

“|这……这是通敌!这一个说不清,就是通敌——!抄家斩首的重罪!”

她终于就明白,傅映风为何私下和她说过:

“早些嫁出去。”

“映风哥哥——”

“不要问。便是不中意赵若愚,你看中了谁,和我说。我自为你去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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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他——他糊涂了,他糊涂了!”

她泣不成声,“长公主——潘家一定知道了!他们也一定有份。长公主看中映风哥哥为驸马,就是为了让他帮着把这事揭出来。这样保住了潘国公府。映风哥哥又能得了爵位。”

吴乳娘这时也六神无主,隐约就知道秦文遥这话说得半点没错,也忍不住哭了:

“姑娘,快些嫁出去!凭着吴家在,你只要出嫁了不会被侯爷连累!”

“来不及了。长公主不会再等了。”她终于扶着乳娘的手起身,含泪绝望,“那姓白刚才不是还说了他是跟着朝廷押运马纲的商队?马纲那不就是张宰相被罢职的原因?”

“什么!?”听得告老回家的张相公之名,吴乳娘才知道大事不好。

“陛下从吐蕃买马是为了江北边防,咱们府里的人混在其中却趁机在边境与北虏商人交易。这如何说得清?是我大意了——太后保不住我们家!”

她站起来伏在床上痛哭,恨的竟然是自己闻一知十,

“映风哥哥去江北也是查禁各军里的交易。这是哪来的消息?北国国使素来傲慢,他在京城里,一旦在陛下面前说起他们国里的私盐卖到了我们这边,请陛下查禁,陛下岂不大怒?长公主……长公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舅舅府里必定也参与这生意,怎么还顾得上我?”

“大娘子!”

吴乳娘别的不明白,这宫中倾轨转眼间就明白,竟然是长公主母家和太国舅吴府里都涉入,查下去秦侯府岂不就是下一个纪侍郎府?

“大娘子——!张娘娘,咱们去张娘娘跟前求一求!”

秦文瑶摇头,终于是拭泪而起:“不行。这让太后如何自处?”

她推说头痛,避开吴乳娘,到得天黑才到了前院,召了平常跟随已久的她自己在各地田庄里看中收编在身边的几个心腹家将,他们也跟着她去过富春县,她轻声吩咐:

“去富春县。请郑三郎马上回京城。”

说罢,她也没取什么信物,袖中递给他们一角金银丝蝉翼般的料子。

家将连忙接了。

她凝视着这衣料,这是郑抱虎这次回京城后骑马在秦侯府驸近跑了几圈马,特意从她的

楼前院墙走过。墙内生长着金银桂的花枝,丹黄飘香,她在妆楼上亲眼见到他发髻上发巾在秋阳黄桂中起伏扬起。

他没有戴冠,只是在发髻系着的一张金银丝宽幅镶玉发巾,

她打听了,是他送了几匹新料子给二姐,那郑二娘子亲手为他做的新头巾,

她记是北边京城里的料子,不是公侯旧家里已经没有了。但她母亲有几匹子做了嫁妆,如今她找了出来,剪下一角,叫家将:

“带过去。他会相信的。”

然而,回了内院,她平静叫了对她忠心但这事不便与闻的吴妈:

“叫人去请父亲从西湖回来。说我有要事与父亲商量。”

她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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