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听了,也觉得夏家家风极好,这法子才对。

夏皇后薨逝留给弟媳妇的首饰少说应该有好几盒子,没一件不是好东西罢?那珠子璎珞她听着都心动了,凭什么单给四娘子?

分得不公平必要让儿媳妇心里埋怨。

“七件?重打了就不好看了!娘——还是原样子做一件给我吧。”

四女儿舍不得,一心一意掏摸亲娘的私房,夏老夫人轻声着:“歇一歇罢。看你闹得一头汗。”让她挨着坐,端了自己的茶叫她一口一口喝,又用帕子拭着她的脸,问着女儿在夫家里有没有胡来。五女儿毕竟还是靠后了。

然而旁边几个嫂子和妹妹都只说说笑笑,也没人白眼四娘子。

郑二姑娘也就看出来了。

夏国舅夫人虽然是乡下来的,当初还被女官出身的夏皇后嫌弃出身太差让弟弟休妻再娶,但夏国舅果然是有眼光,他这妻室脑子太明白。

国舅老夫妻膝下,不论儿子女儿或是养子养女一碗水端平。

“你丈母娘为人行事讲公道,性子是和开郎活泼的晚辈最投缘。”她悄悄和大公子说,“你得活泼些才能在女婿里争宠。”

“……知道了。”郑锦文岂会看不到,想想他要是文静的五女儿,老娘更喜欢活泼可爱的姐姐,但只要平常吃食衣裳、嫁妆和私房分得公道,他也能接受,谁还没有个性情了?他便在她耳边小声,“家里屋子和田地,我们也一样。不能让老三多拿。”哼了哼,“谁还不是亲儿子了?”

又叹,“我看老爷子已经偷偷留了私房给老婆,不管我们三个人了。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

“……”她斜眼看他。

怎么郑锦文在这样的亲家里学到的就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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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人自然就留下来来用饭。新嫁娘夏娘子只到上席的时辰,才出了房来见礼。吃了饭又回了房。并不陪客人说话。

郑娘子时不时就和傅九见面,郑老爷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夏家这样当然是夏家规矩。不少儒生家里还有更严格的闺仪,成亲前平常一面都见不着呢。

用了饭,她和夏国舅夫人、几位少夫人掐着这饭点,还在说婚礼安排,郑锦文和夏国舅、公子、女婿们都是做摆设般地在堂上互相微笑。说着朝上的事来寒暄。

有那一堆的女人在,他们自知是没能耐插话。

掌上灯,国舅老爷也没有离开内堂去书房,热茶端上来,光瞧着老爷、公子们都在堂上听着妇人们说亲事琐碎,他就知道夏国舅府里上下都不愿意失了体面。

这亦是张娘娘亲自交待过的:“舅舅府上没有待嫁的女儿,好在收养了夏逊兄妹。那娘子我亲自见过在宫里也住过几日。正是匹配。”

张娘娘在宫里忙着裁撤内侍省,少不了一堆的老监要去德寿宫里哭诉。娘娘母家的亲事绝不能出错。且是不值得再去烦扰娘娘的小事。必定要办得妥妥当当。

这是郑家和夏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又说到了喜娘们的吉服要不要新做,还是用夏家前头的。郑二娘子连忙道:

“还是每人新做一身。不瞒夫人,我们家连着还有几桩亲事,哥哥为长兄,没有不新做的。将来也多用几回。”

夏国舅夫人大喜,觉得体面又省钱了,满意点头,又看着一脸老实样子的新女婿,觉得妹妹这样会过日子,兄长成亲后必定不会大手大脚地胡花,更不会无故动用女儿的嫁妆。

郑锦文和岳父、舅兄们、连襟们倒是说起了许文修。

五女婿居然对许文修知道得不少。原来是和许家长房里有亲。

他是早查过了,这就是许文修嘴里投靠张昭仪的原因。毕竟是有亲。

这不仅是几代官商的好处。而是明州世家延续上百年的本地人家,多的是富室官宦和许家有七折八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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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岂会不知道?许长宁不说,他也早知道许文修的底细。

“当年他,不过是许家第七房的寻常子弟,读书读得好争了家里唯一一个买来的国子监的名额,进京城读书。正是意气风发。没料到一来京城才知道人外有人。”

论才学,京城太学里才是全国各地考上来读书的士子们。

论出身,国子监里是六品官以上的子弟才能就读,谁家的官不比许家高?

论家财,许家确实是少有的几家官商。但他许文修却不是长房子弟。

翼楼上,许长宁看着这族弟的身影,倒可怜了起来,叹着:

“家里要是没有他,也许熬不到理国公告老,船厂和家产都保不住了。”

范文存还在榻上笑得直喘气,

傅九自然是听到了风声,知道他最近和郑家走得近又送了信给她,虽然被郑大公子截下来,但他岂能不点醒这小子。

和郑二娘子私下见面的消息,他前几天还没听到呢。

然而许长宁这话,倒叫他意外。

他挑眉看好友许长宁:“他做了纪家女婿,本来无人再敢看不上他,他的毛病你没察觉?就是得意之时不收手。否则在平宁侯府卢四夫人就不会赶他离开!”

许文修如今在这楼里,终于也明白是被整治了。

承恩侯世子傅映竹在明州与他交情不错,他应付承恩侯世子并不麻烦,但心中已是忐忑不安。

他是被傅九所召,不得不来。

如今傅大人却不见踪影。

这模样看在亿文白眼中,却是许文修眉眼间笼着一腔愁绪,比西湖烟波还要缥缈三分,简直就是月宫佳人一般。

他连忙安慰道:“你放心,你已经做过侍郎家的女婿,如今和淑妃、张妃都有亲,又在选官。傅九不是罩着你?你日后常来我这里,便是我一时疏忽让你难过了,你也不会再怨我。“

亿文白幽幽低语,握他的手又紧了三分,眼底情意流转,“当年的事……我知道你怨我!”

“……岂有此事,旧事何必再提。”

他若无其事地揭过,心里却并不相信亿文白。当年他在这缀珠阁中被权门公子言语欺辱,就如同眼下这楼里那些出身平常富室家的公子哥们。当然要一径奉承才对。是他当年不知好歹。

只不过当年的事,他一直怀疑是亿文白故意视而不见地使坏,然而他更清楚,亿文白比起这些权势子弟,比起燕国公夫人却毕竟要强上三分。

当年他初进京城,不过是官商许家第七房子弟,亿文白待他已经是一片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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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就娶了纪侍郎的侄女了?”

傅映风早打听清楚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许长宁也摊手:“借着妻家上位。他见识多了,纪家又失势。他得到机会就要甩开妻室另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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