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以为映风这辈子就吃酒耍气和侬秋声胡混一对了!往平常宦家娶个正室,贤妻爱妾生儿育女好好做外戚就是一辈子了。”

范夫人在心里苦笑,谁知道他还要科举?

谁知道有了谣言,被州学除我,他科举不成他居然还去争军功?

谁知道他不愿意做驸马?

“他喜欢郑娘子——这婚事要是结了。他这头得了私商的大利。谁都知道他要拿江北军州的帐目下手了。他在明州城不就是查这些生意的?我怕他和程青云一样!”

妻子一脸的苦恼,傅四老爷却摇了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程青云如今不好?为官家立了功受了罪。但官家看顾着他,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他又作揖央着道:“我知道你为难。你说说应该怎么办?不是为了家里我断不想管这些,家里求不说。我要是选得上进宫做皇后,我就为家里进宫把大姐儿换出来,但我怎么舍得你们母子——”

范夫人又气又笑,丈夫为了家里侄女儿低气下气到这份上,她为了小儿子小女儿也不能不心软,更何况丈夫也算是个好继父,如今和大儿子也相处平和,她只能道:“这话我和娘娘再去商量。娘娘心里稳着呢。你若是担心家里不放心就和大伯、二伯说眼下明着是立皇后在争。实则是——”她压低了声音,“实则是在争东宫。”

“……我也明白。大姐儿有身子,程美人有身子。张娘娘呢?”他的声音也小了知道这事急不得。

“张娘娘……她眼下看中了二皇子。”范夫人这时就心中沉重,“映风他——却和大皇子交好。不仅如此,我父亲心中也中意大皇子一些。”

这话虽然不能马上传到了傅九耳朵里。他隔几天却是知道了。谁让四老爷的心腹老佘的两个亲侄子都在他手上做工头?

他在工地帐子里思索,召了丁良说了几句:“去和郑娘子说一声。不用躲着我。上回说成亲是真心话。但时机不好。过一阵子再说罢。”

丁良连忙应了,傅九便在埋怨着:“她最近在忙些什么,天天在城南看太监的宅子,离着我这里不过半里远,影子都不见一个!”

“公子,郑娘子最近难过着呢。她被佟夫人骂了。要把她从仪仗里赶出去。不参加祭礼。”丁良连忙提醒公子,一脸感动声受地小声说着,“她还差了嫣浓来找小的,让小的不要和公子说。但小的哪里敢不说,还特意去打听。郑娘子被骂着哭着回去了。”

“什么?”傅九一惊,立时起身,丁良本以为公子马上要去看看郑娘子,突然间公子就刚走了几步就停下,自语着:“不对。她被骂了,会哭着回家?”

这不合郑姑娘那阴险奸诈的性格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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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二娘子哭着回城,进了宫。

她在英雪殿里继续哭着诉苦:“佟夫人说,我一个宫女在小宦官队里跑着,又跟不上。会让百姓们看笑话,有辱天子威仪。她让我回家不用排练了。”

张淑真无奈地看着她:“出宫祭巡有定制,全是掌仪司一手安排。如果黄门院子的队例里你呆不了,确实无处可安排了。便是本宫身边如今也从十人裁成了五人——”

张娘娘她还想多带几个宫女出宫呢!挽迟暗暗地试探,立时就被掌仪司驳回来了。

那陈内人还阴阳怪气让英雪殿要以身作侧。

“教坊司都撤了,不算宫里的人。内侍省也在撤,老太监们也少了。宫里的人足够少了。怎么就还要裁?”她哽噘着,一脸凄凉,“我本来跟得上。结果黄门院子小宦官也裁了三分之一,他们都怕在宫里呆着不能出来,平常排练时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挽迟女官在边上好险没笑出来,谁不知道你平常排练都是徐押班在掩护你,英雪殿上的十个宦官也在掩护你。现在他们也被裁了好几个。你自然就露出马脚了。

张娘娘只能安慰着:“陛下节省宫费。这一回祭天正是要让百姓看到陛下的节险。”

所以跟出去的人就不能多。

到得郑娘子哭够了回家了,张娘娘倒诧异:“她来干什么?本宫以为她必要求着在我殿上得一个名额。”她已经是想好了,要是哭得太凄凉又耍赖皮实在不好拒绝,她都打算让她平常最喜欢的司香上人留宫中,让这郑娘子顶了。

张娘娘自己玩香是好手,少一个多一个宫人不会影响。更何况这郑家是外番香料进赵国的泉州总商,郑娘子身上的异香至少二十四味,她玩香的手艺绝不会差。

挽迟可没有这样的打算,能跟着娘娘出宫的五名宫女都是旧人,凭她郑娘子要挤走娘娘身边的心腹旧人,那是绝不可能!

她一定要劝阻的。

但这郑娘子来这一回哭哭就离开,她也觉得意外。

张娘娘微一示意,她便眼了出去,在宫外留住了她:“郑娘子,你等一下。”

阴险奸诈的郑娘子,连忙一边哭一边转脸看她,凄凉着:“什么事?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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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郑娘子说,赵若愚私占了燕国公夫人的茶园子?程美人私下禀告官家?”

张娘娘得知了这个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待得挽迟把赵从俊在江西的亏本说明白,张娘娘反是摇头了:

“若是如此,他这回去江北就难了。”

赵若愚不是许文修,他就是去查茶场生意。

“他父亲自己补了亏空?必不仅是补的这个数!他去查必要把事扯到他们父子身上。赵若愚若是中计败了。郑家就不能去榷场立足。南边开海的事他们必要迟疑了。如此,官家必要对郑氏不满,觉得他们首尾两端!”

想到这里,她暗恨之余立时打发人去给郑二娘子报信。

“让她去提醒赵若愚!”

这样的大事,比起在出城祭天的仪伏里占不到位置,后者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样的小事不过是争个脸面!”娘娘摇头叹着,“她却是争个不休?”

挽迟也明白,想想她在南城门外,整个宫里侍从、禁军、甚至前面六部衙门里走仪仗排练,替着宰相参政们来的各府仆从们也都听说了,全城都看着她丢了脸被赶回家,连挽迟也不禁同情起来,反倒是在劝:“娘娘想想,赵若愚和郑家一直没结亲。这不就是郑家提前有心防着了?娘娘先把眼前的事处置好才是第一要紧的。有什么事自然有娘娘的耳目报过来。”

“本宫经营几年只恨在六尚二十四司里还是短少了人手。竟然连这样的事也不知道!”

张昭仪再一次有了挂败感,“我尚且如此,淑妃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娘娘不知?奴婢倒是听说如果没有范夫人,后来又有傅大人回宫复职,淑妃连怀孕都不敢怀。”挽迟极轻声地安慰着,“娘娘如今有国舅,有郑家,淑妃的母家没有一个出色的人材。娘娘何必担心?”

“有一个傅九就够麻烦了。”她叹着,“罢了。再骈召郑娘子来宫里。我问问郑府的亲事。听说张夫人明天就摆宴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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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的亲事很是简单。从洪太监的府上出嫁,嫁到了郑宅里。

郑抱虎果然赶了回来坐席。全家都是欢喜,而吃酒的都是亲朋好友,傅九当然拉着夏逊一起来了。他是替宫里老监们攒了不少份子的主官,夏逊是郑大公子的未来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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