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她沿着青帐走着。还不知道突然又出了这回事。郑老夫人刚坐了车往殊胜寺来。

自有郑老爷安排着一起。郑大公子去接。

她只顾着当差借撒香盒子。

殿中省各局、司的帐子一眼望不到头,帐门上悬着木牌子写着衙门名。尚香局带出宫的香器用具没地方堆。都在行宫外。没品级的小宫人、黄门们也都在宫住帐子里住。更不要说内廷武官和外朝百官。

走过了内侍省、鸾仪司、修内司、驼院等等,才看到了殿中省六尚局。她要用的香器要去尚香局帐子里领取。

东面一沿帐子是内廷官的衙门,南面密密麻麻是外朝百官帐子,西面帐子里走出来的是紫服宗亲。

天武衙门帐子是极亮眼的紫色,设在殿中省各帐子旁边,她一看就知道是傅九和耶律大器交好,耶律大器又是仪鸾卫勾当官管着出宫立帐子,下面办差的要拍马屁就给天武衙门立了个漂亮新帐子。这点小便宜也要占!她暗暗嘲笑着。

来往办差的人多,她不时就和女宫人擦肩而过,和三四个武官不时面对面,走在一起也寻常。但她眼睛尖,看出人人都警觉了起来。再挤的地方或者商量事时,彼此都隔开了三步。规矩极明白。

“既然是出宫,行事难免有疏忽。就应该立立规矩把她教明白。难不成要在宫里出了大事再来教训她?她那时倒要怨我了。”

张娘娘把小何内人贬为无品青衣时,和左右心腹就是这样说的。求情的人一想无人不服。她如今也暗叹着,被贬的何小内人真是傻透了。

如傅九所言,武官们都是国戚子弟,长得再丑也是年轻公子。这几天祭礼时他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天武官一身金红铠甲,班直御卫一身紫蓝铠甲,禁军们更是铁甲系彩,个个神彩飞扬。

宫里俊男子多了去了,看不到陛下多看他们几眼心情也好。何小内人如果只是说话,何必非要去找和她的差使并无涉的男伶人?

她这样初等的小彤史,专记官家的龙御房事。去和耶律大器这样的寝宫班直说话是最方便了。耶律大器长得岂不比伶人还要好看?

她很是奇怪,觉得何小内人居然没看上耶律大器?

“你不知道。听说那男伶长得俊又嘴巧,奉承她呢。是前门瓦子里出名的大角儿……也怪不得她……”

到尚香局帐子里领撒香盒,她终于听到了不是她自己的八卦流言,顿时很有感慨。谁叫尚香局里全是张娘娘的人?她这样的懂世故,在宫里时早和她们熟悉了。

司香女官王内人是个爽利人,一看是她来领盒子,一溜摆出了七八个,让她随便挑。顺便还一起私下骂龙青衣真是个小人!她小声笑问打听着:“什么角儿这样俊?难道是官家最喜欢的班头行首,时常召进宫里来唱《王槐负桂英》的那位,扮桂英的?”

“若是他,难道她还敢去告不成?”

龙青衣就是势利小人!又不是掌仪司的纠仪内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不敢告国戚只敢对付伶人。连对付伶人也不敢碰官家喜欢的人。势利眼!

司香女官冷笑,“看她那主子得宠,才八品呢就敢这样?不定什么时候敢惹到我们娘娘头上,我倒要给她个好看!”看看帐外无人,王司香又轻声,“你最得娘娘喜欢,又还未进宫。小心她找上你。”

“……我也是这样想。正防着。所以多打听两句。”她谢过后,又很是忧伤,“娘娘最喜欢挽迟女官呢。但挽迟女官不怎么喜欢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一阵子哄笑过后,她揭帐出来,差点撞上隔壁天武衙门的都头陈武,她倒是没吓到,粗眉大眼的陈武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大人?”

“郑内人,我来借个香炉子,我们大人帐子里得熏熏。王内人——”

王司香就一抬手:“大人在帐子外罢。不方便进来!如今规矩不同往日。”

“……”丑汉子陈武被当成了俊男伶一样防着。很是委屈。她忍着笑,难免一出来看看傅九的帐子,因为做了香炉女官,难免就习惯地隔远使劲嗅一嗅,觉得傅九的帐子并不算太臭。

他衙门的马匹多。马粪不少但也不是很臭。

“干什么?”

傅九不明白她那耸鼻子的怪样,她一吓,转头就看到了他。她刚要笑出来和他说话,他递了个眼色。她眼睛一转,又看到了钱大公子在跟前。

“令妹和卢家的人,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傅九又看向钱大公子,微笑而语,她一听就明白了这不是说钱二娘子和卢一冰的亲事?果然傅九就是和郑锦文一样暗中阻止吧?

她问他,他还不承认!

说起二妹的亲事,钱大公子半点也没有尴尬的模样,还欢喜不已连忙应着:“是,是。在下回去一定教训舍妹,一定教训舍妹。大人青眼舍妹,是舍妹的福气——”又恭贺着,“听说周大人升任左相,在陛下面前举荐了大人你为宣州转运司监官。在下还未贺喜——”

“……?”她措不及防。瞠目结合,瞪着傅九又瞪着钱大公子。

怎么她在出宫不到半个时辰,左相就定了?傅九也去宣州城了?还有,这钱大公子一幅卖妹求荣的样子,是想把拆散了钱二娘子和卢一冰,然后把她塞给傅九做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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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圆了眼睛,要用黑沉沉的脸色吓退钱大公子,果然钱大公子畏缩了起来。傅九瞟瞟她,心里大笑面上却只是道:“大公子去忙吧。”

“是——是——”钱大公子明摆着也害怕郑家,临走时居然还能讨好她:“郑娘子,下官方才看到茶酒司的牛车来了。怕是许公子的前妻也要来的。郑娘子还是要当心才好——”

她一怔,脸色立时缓和。纪鸾玉很招私商们的忌惮。全是因为许家差点被她弄垮了。她笑着:“令妹的亲事,大公子的担心小女明白。”

钱大公子顿时就放心了。果然郑娘子善解人意不乱吃醋——如今私商家谁愿意和卢家结亲?不怕家产被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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