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良驰马在傅九身后侧,想着郑二娘子这一番又是白忙一场,他小

心看公子劝着:“公子,卢四夫人来和公子说这事?小的看这事还得想想……”公子不要是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昨天卢四夫人打发了老公程飞鹏,特意请了傅九在官库酒楼吃酒,程世子在

席中解释,宫里他和龙青衣的诽闻可和他们家无关!

“这事与婉仪娘娘可无关——”程世子暗示着,傅大人主持卷试,不要在临到考时给他们家的程六娘和卢十七娘穿小鞋。

席上,傅九一脸平淡智珠在握的模样,拱手笑着谢过。还敬了两盏酒:“岂

敢。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哪里能疑到婉仪娘娘和六皇子。”

他全靠强忍着才没有在席上翻脸,尤其是心痒庠要一拳头打在程飞鹏的脸

上,把他那幸灾乐祸小心机打飞,他心里怎么想的全在脸上:什么傅九你小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什么原来你喜欢燕国公夫人那一型但龙青衣是什么美人他居然都听说过。

傅九下楼离开时,还在暗骂:程飞鹏就是个草包。龙青衣是燕国公夫人那一型?明明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世子唯一的长处会交游竟然都越来越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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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的马队拐过两个街口,池一池春的楼台亭顶渐渐在望了。

“去和卢十七娘说,程六娘和她只能进一个。让她不要辜负了本官!”他在

马背上突然提了一句。

“是!”丁良没敢打听公子你这难道不是移情别恋?怎么连他这个心腹都不知道卢十七娘竟然已经见过公子了?他只能拼命甩鞭子跟上,禀告道:

“……是。公子。但她兄弟悄悄和小的说,她这几天早住在天地一池园里去了。他们兄妹想和公子商量此事。就在选试前寻个机会请教大人几句,免得失了规矩。毕竟当年儿时一起在平宁侯府玩耍时,她和大人都是客也是亲戚旧人……”

这就是要亲自见一面托关系叙旧情了。丁良想着这若是叫郑二娘子知道了,绝没有好结果。不论是私会还是叙旧情,郑娘子都是深恶痛绝。

好在傅九被秋日的寒凉晨雾吹到脸上,连说话都寒丝丝没人味,他不耐烦道:

“见什么?选试当天见考官,她是想被除名还是盼着我被弹劾?”他完全没提卢家的兄弟,卢家公子们除了卢举文是个小人,其他连小人都算不上全是蠢蛋。

丁良咧咧嘴,没敢再支声。暗暗寻思着公子他是考官没错。但刚刚是明明就

见过了郑二娘子?她难道不是选女?果然公子今天是特意去德寿宫门前和郑娘子吵架出气?

想想郑二娘子方才那躲躲闪闪,一看就心虚鬼祟的模样,丁良暗暗发笑。

“笑什么?”傅九寒冷视线扫过来,他缩了头。

马蹄声声,德寿宫往天地一池春的长街上尤有挂彩烟花的落屑,昨天庆王

殿下离开京城去宣州城了。但公子却无法随行。

丁良知道公子心情不好。大清早见过郑娘子本以为要放松一下,没料到更烦恼?丁良扬手和前面的陈武齐安打了招呼,手上带住马减了马速落到了队尾,方便呆会到了天地一池春去和卢十七娘的人私下一见传递公子的意思。

这一来,他又免不了看到了郑家拼命追在后面的马车。

——郑娘子知道庆王殿下去宣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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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根不关心这些事,坐在车中连声提醒着冯虎:“跟着傅九最快。他也去的是天地一池春!”

冯虎一声都不吭,他不就是拼命追着那一队天武官了?没看到押尾的丁良骑在马背上,还在担心地回头望,这小子怕郑家的人不够机灵不知道跟上来呢。

“别理会!”傅马人在马背,根本懒得回头。

陈武和齐安只能不出声,他们两人驰在队前为他开路,前两天他们可是为大人打听清楚了那不靠谱的诽闻:那编造的诽闻竟然是从郑娘子嘴里说去的,连他们俩都开始怀疑地看上司,傅九能不明白?

部属们那不时偷窥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大人,你真不是和龙青衣有一腿?莫不是被郑娘子亲眼抓奸看到了?

想到这破事,他沉着脸催马疾驰。

陈武还在偷窥,他小心回头看看大人,近来大人他调职去做淮西转运司的事,听说被德寿宫那边拦了。庆王去了宣州城,大人却还没有动静。

如今大人他黑沉沉的脸,头顶乌云乱滚闪电雷鸣。这看起来就是官场和情场两不顺。倒霉透顶就是他们家傅大人了。他很是想安慰几句,但又看看身边的齐安,齐安淡脸不出声只是催马。陈武就更不敢胡乱说话了。

齐安昨天还说了太上皇不让去转运司其实这是好事?大人本来就不一定想去。齐安还说郑二娘子机灵?

陈武就纳闷了,传个老青衣的诽闻这叫机灵?

这不是傻瓜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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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池春在城中偏东,两处离着不过是三四条街,侯府早就差了人沿街敲锣周知,这个时辰路上小民们注意着回避。

冯虎竟然按时赶着车到了园林大门所在的街面。

然而,她并不放心,刚到街口果然看到选女的骡、车拥挤停着,不知停了多少辆。更兼河道上船行来往,都涌进了天池一池春的几处秋林夹岸的绿波水门。

这才是第二轮选试的地方!

她瞧着这水泄不通的一幕,险些捶胸顿足。她方才在德寿宫北便门前就已经觉得奇怪了。怎么冷冷清清只有她一家来得最早?

然而,此时她已经迟了。

郑家马车一看就不可能还能挤得进去,也驶不进街口进不了天池一池春的大门,她尖叫一声:“左拐,有条斜街——”

不需她说,车轮正从砖路上辗过,马蹄不停拐到一条斜街上。冯虎赶着车沿着黛瓦灰粉的园墙飞赶往园子南面一处黑漆角门。

她咬唇不敢放心,看着熟悉的街面都不敢得意。多亏她对天池一池春早是清楚,头一回是为了修国夫人贺寿,第二回是为了说坏话。让陛下千万别来驾幸此地冲了东海龙王祭。她亦是花了功夫细细查看园子各处水源。

每次来的都是冯虎为她赶车,岂有不知道各处角门小路的?她深深叹气,明明是一心站在傅九这边才传了诽闻。难不成他真的要做转运司的车夫官——?

太上皇一定会拦的。

“我本来很支持他做车夫官的!”她一肚子气,紧抓着车窗摇晃着,不甘埋怨,“现在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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