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华都时代二十一

逃走的败军也是个问题,如今整个叛军各个头目,引起叛乱的攀侯的几位叔叔,兄长均被抓住,等侯攀侯的处置。而蛮人头目的下场自不必说。

但叛军中还有一个米邑邑主,攀侯现在胆心的就是溃兵一路南逃,逃到米邑,米耳将其聚拢就麻烦了。

太傅也不可能再带兵南下,所以攀侯只能靠攀方自己力量了。想到众人纷纷头痛。应召想了会,言道:

“太傅不日就会领兵回畿内,凭殿下现在实力,击败一群溃兵,自是不在话下,但如果用武力解决米邑,现在的士卒就不能解散,不仅春垦被耽误,军心不稳,大家思乡心切,也没法打仗。

既然使用武力的代价太高,我们就不得不使用一些非武力的手段。”

“你是说劝降!”攀侯眉头一皱,那些普通士卒,攀侯觉得可以从轻发落,发动这起叛乱的贵族,攀侯却恨不能生啖其肉,一但对方投降了,自己就不好着重严惩了。可又仔细一想,也觉得现在不宜动武,攀方已经元气大伤了。

“现在只能劝降米邑,才能让攀方更快稳定下来。”

攀侯心中很是纠结,但攀侯并非迂腐之人,最后还是同意劝降米邑。应召主动请缨,攀侯又让认识米邑邑主的宁邑邑主一同随行。

太傅在休整二日后,就拔营回畿内,攀侯再三感谢,待太傅走后第二天,攀侯及众人就收到一个惊喜的消息――溃军已无威胁了。

原来又与条平有关。条平在得知其太傅已到达邛邑,决战在际的时候,知道已方胜算较大,又一面派人打探消息得知米邑邑主竟卧病在床,其下属部队也军心涣散,不成威胁。于是心中有了大胆的主意。

竟带兵翻山越岭,埋伏在邛邑南下的要道上,等了几天,果然看见体力不支,神情涣散,靠劫掠沿途各村子勉强裹腹渡日的溃兵。便知邛邑之战,已经大胜。

溃兵又饥又累,精疲力尽,又无头领。看见突然从道路两边冒出的士卒。吓了一跳,却根本不想逃跑,也无力逃。条平于是收拢招降溃兵,并承诺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一番挑选,休整后,条平就有了五千可战之卒。

接着就碰见,前往米邑劝降的应召二人,三人一商量,还是按计划不变,对米邑劝降,应召又建议,这些降兵大都是攀方南部各邑,可以让他们顺路到米邑,增加劝降筹码,米邑邑主如果铁了心的不投降,就用五千之兵强攻,如果投降了,就让他们就地解散,回到各自家中抓紧春种。

这时条平把杀俘取首,聚头成堆以震慑敌军及米邑现在的情况,告知二人,应召二人当然震撼不己,默然无语,但二人也明白当时情况紧急,以正常手段很难守住普邑,条平突发奇招,另辟蹊径从心理上打击敌人士气,使其退走。也就情有可原了。

应召与条平同为畿内公卿士族,接受的都是华尊蛮贱的观念,应召本人又比较注重实际,更不以为然。

到了米邑后,条平正想佯攻恐吓一番,却不想米邑城门一开,出来一行人,神情惶恐凄凉,卑微膝行至军前。

三人对视一眼,便知不用再浪费口舌了。原来米耳逃回来后,便一病不起,不能理事,最大的儿子不过十来岁,不能服众。于是米邑的控制权就落在弟弟米叔手中。

米叔倒是个聪明之人,在叛乱之初就反对兄长的不智之举,只不过米耳利欲熏心,狂妄自大,听不进良言。在得知太傅率军南征后,便知道大祸临头了。结果不出所料,米耳北上没几天,几千人便豖奔狼藉,风尘扑面,惶惶逃了回来。

米耳年幼之时曾到过华阴,那遍布的村庄,高大的城邑,古朴庄严的青铜器,如丝如水,柔软光滑的丝绸,还有穿着这丝绸的美人……。

那时米耳便有一个念头如电光,突如其来,一闪便无――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

后面“该有多好”,当时米耳都来不及想,就被父亲恼怒又压低了的一声“无礼,还不快快向贵人行礼!”打断。

米耳慌乱向台阶上的,也就是那遍布的村庄,城邑,青铜器,丝绸,用丝绸裹着的美人的主人――华阴公行礼。

礼仪让人明尊卑,米耳当时知道一小小的邑的儿子,而且还是半蛮夷,地处偏远,穷山恶水,草木不兴的攀方的一个城邑的儿子。想要拥有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奢望。

从此,那个“该有多好”,米耳再没想起过。

继承米邑后,终日游手好闲,邑中大小事务一概不管,皆托于弟,秋带着邑中武士混迹于丛山峻岭之中打猎,冬春回到邑中后必然要命今米叔招集十几个女人,准备美酒与烹饪好的食物。在殿中不分日夜,饮酒作乐,荒淫无度。到第二年秋又出去打猎。就如此过了几十年。

到头发半白,年老色衰,当时正值冬天,米耳从女人堆中迷迷糊糊听到“叛乱”二字。睁开眼睛,知道了攀方发生了大乱。

米耳坐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但看到了什么也没在意,他只是想转转脖子,眼睛看到的信息被大脑忽略,他那干瘦的脑袋正被那个终于完整的念头占据着――

“那遍布的村庄,高大的城邑,古朴庄严的青铜器,如丝如水,柔软光滑的丝绸,还有穿着这丝绸的美人――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米耳眼睛微眯,瞳孔缩小。坐了会,思绪又变得如香炉升起的烟雾,变幻不定。起身光着脚,地上的一丝凉意瞬间附骨传至全身,那烟雾受到刺激,开始凝聚成型。

米耳追随着这种刺激,就一步步来到殿门口,脚上的凉意虽然减弱,但那断断续续的念头已经成型。从“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变成“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米耳的衣服敞开,外面飘着飞雪,凉意从四面八方,通过全身上下亿万个毛细孔钻进血管及内腑,但米耳心中却一片火热,念头在现实的凉意与虚幻的火热思绪下又产生奇妙变化。

从“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竟变成了“都是自己的。”

米耳来到殿外,满脸激愤,甚至在米叔眼中,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奇怪的抽搐,泛着不自然的红色,终于,心中那由占有欲,贪欲,**组成的欲岩浆如同火山爆发――那张嘴就是火山口,终于喷涌而出。

“好!”

他双手握拳,吼着说出了这个字。

那米耳见利而忘义,无能又无才,坚强勇敢与他无关,身居一邑之主,所以平时碰不到小挫折,顺风顺水,无自知之明,反而以为自己能力天下无人能及,听到叛乱,便心痒难忍,思绪辗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先不出全力,让攀侯与他的血亲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自己再来一网打尽。到时这百里攀方之土不就落入自己手中。

而成了攀侯之后――“那遍布的村庄……”

米耳决定静观其变,事态也如他想的那样,攀侯与叛军双方在攀地生死鏖战,血流成河,互相透支着双方的实力。

米耳甚至觉得这是自己对昊天诚心恭奉的回报――其实米耳和大多贵族一样,平时根本想不到昊天,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昊天的存在而感谦卑。

但并不妨碍米耳为自己莫名其妙,简直荒唐的自信找个借口――那就是昊天庇佑着自己。

于是在邛邑战况激烈焦灼的情况下,自己领着邑兵与亲手放进来的蛮族共五千人,趁其不备,先被了有世仇的盐边邑,灭其满门。大仇得报加上第一次带兵就取胜,自信心更是大到没边了,甚至不觉得是昊天庇佑,而是自己本身就是启帝那种人物――他这种狂妄想法,要是为外人所知,简直不能理解,说他是狂人,他已经超出狂人的境界了,只能当做疯子看待――或者他本身就是个疯子。

带着这种不可思议的的想法,前往普邑的路上,信心满满的要把邛邑后方搅个天翻地覆,把各敢于顽抗的邑主通通杀掉,其妻女全部奸淫一遍。甚至幻想到做了攀侯之后,让攀方所有处女召集一处供自己享乐,每座山林都要圈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伐木打猎,只能自己打猎。

米耳边走边想,脸上露出狂喜的享受的表情,好像他已经是攀侯并且已经下了这样的命令,甚至已经想象到这种美景。

上千的处女,让她们聚集到一个专门修建的宫殿中,与她们日日夜夜,温柔缠绵。

“这是多美好的生活啊!”

突然之间,前一秒还和自己抵死欢好的女人,那还带着欢愉表情的头颅,一下子从脖子处断掉,砸到自己脸上,滚到一边了。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断掉的脖子血涌如注。米耳张着大嘴,想减却喊不出声,也不知道能喊什么。

坐起身子,四周张望,目光所及,全是红色。天上飘着浓郁的红云,挂着帷幔的宫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堆人头山丘,所有的脸都朝向自己,表情都是极其诡异的欢愉的女人脸。有高潮,兴奋,痛苦……以红色的血为基调,点缀着黑色的头发,苍白的脸

手臂触及到一丝暖意,抬手一看,全是未冷的血,粘稠拉成丝状,一个血滴掉下去。米耳发现从无数人头山丘涓涓细流出无尽的血,眨眼之间便淹到自己脖子了。在血灌进嘴里时,终于喊了出来:

“救命啊!”

米耳猛的一起身,大汗淋漓,气喘不止。喘息片刻,便听到外面传来盔甲摩擦,很多的脚步的声音。转头望向门外。

“这就是你的兄长,叛逆米耳?”

进殿看着床上瘦骨嶙峋,眼球突出,头发稀稀落落如同鬼怪的一个东西,条平应召对视一眼。条平疑惑的向条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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